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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微站在幾步之外看著他,沉默片刻後突然想到,自己還不知道鍾慎的父親叫什麼名字。這麼多年,鍾慎沒提過,他自己更不可能主動去問,他們的關係沒好到那程度。
奚微突然覺得,人和人之間的距離感真怪。以前他不認為自己和鍾慎親近,但也沒覺得有距離。今晚突發變故,他像一場噩夢沒驚醒,魂游進醫院,不再是能夠支配鍾慎一切的存在,而是沒法在他的手術同意書上簽字的陌生人,甚至不知道鍾慎父母的名字。
——他們竟然認識了七年。
奚微的人生總共也只經歷過四個七年,除親人外,鍾慎是陪伴最久的一個。
「……」奚微靠牆站立,紛雜思緒一點點浮起,又沉落。
他還是沒辦法思考太多,腦海里除電影畫面外全是混亂片段,從前的,今夜的,各種時期里不同的鐘慎紛紛從橋上跌落,身軀驚起千丈水浪,最後又跌到他身上,流著淚說:「奚微,我——」
「我」後面是什麼,鍾慎沒說。
那表情似曾相識,鍾慎在他面前似乎總是有著這樣深沉的眼神,意味不明的腔調,即使不開口,情感也在水面下洶湧,昭然若揭。
一直都是這樣,奚微早該察覺,但偏偏沒有察覺。
如同另一個疑問,前些天鍾念為什麼指責他欺男霸女,他也該再往深處想想,但他潛意識裡覺得鍾念是未成年小孩,不懂事,胡言亂語正常,要怪也只能怪鍾慎的誤導。
然而今天——
「都是你逼他干那些噁心事,把他逼瘋了!」
所有思緒驟然停滯,奚微抬起頭,對面座椅上的中年男人若有所覺,跟他視線一碰,橫眉怒視道:「你又想幹什麼!?」
奚微問:「我什麼時候逼他了?」
對方一哽,想不到他竟然這麼理直氣壯,火爆脾氣壓不住,頓時又要起身理論,卻被妻子一把拉住了。
「算了。」鍾慎的母親哽咽道,「事情過去這麼多年,我們也早習慣了,哪有那麼多精力天天記恨著你?」
「……」
「我們現在只想把自己日子過好,如果不是前陣子鍾慎那個……那什麼事突然上熱搜,也不會這麼急。說到底,我們只希望你能放過他,讓他回到正常環境裡好好工作,憑自己本事賺錢,當個不用躲藏的人。至於別的……」
她著重強調,「我們不想惹你,也不敢。」聲音低了點,「奚先生,算我這個當媽的求你了,你放過他吧,也放過我們全家人,好不好?我們沒做錯什麼吧,怎麼這麼倒霉,以前被你秘書指著鼻子強迫羞辱,現在還要因為這個逼我兒子跳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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