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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难堪的模样出现在大众面前,但此时此刻,什么体面、脸面,早就不重要了。
自接到消息时就响起的耳鸣越来越大,一股无形的力量疯狂撕扯着他,头痛得要命,像是疯了,确实要疯了。
周围一切都涂了模糊滤镜,封文星记不清他究竟是怎么找人打听到消息,又是怎么赶到顶层重症监护室。
怎么会这么巧呢?偏偏是码头生爆炸,偏偏是封谦坐船离开的这天,偏偏是打完电话的几分钟后,怎么会这么巧呢?
分明是六月,却有冰冷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他不在乎这场意外里死去的任何人,就算死一千人一万人他也不在乎,他只求封谦安然无恙。
重症监护室忙得不可开交,家属不允许进入探视,值班医生把今早因爆炸转入的所有名单拿来,一行行找下去,封文星既怕看见封谦的名字又怕看不见封谦的名字。
他看到了佘九涟,刹那间心提了上去,只是还没等落下,楼道外忽然闯进一批保镖围列到他面前。
“封先生,佘总让我转告您,现在去码头还来得及。”
保镖说着递过手机,封文星知道他什么意思,抖着手接到耳边,嗓眼紧:“……人在哪儿?”
那头轻咳一声,缓缓道:“话没带到么,那我再说一遍,现在来码头还有机会,也许能捞点残渣上去,晚点你弟弟可能就被鱼吃光了。”
封文星呼吸瞬间变得粗重,手臂青筋暴起,他恨极了,这种时候却仍要维持残存的理智勉强组织语言:“佘与恭……佘总这是跟我开玩笑呢,封谦今早还跟您儿子在一块,没道理您儿子在icu,封谦在海底喂鱼,有、有什么条件您尽管开,要什么我都给,咱们好好沟通,行吗?”
话音落到最后已经是在乞求,事到如今封文星依然抱有一丝希望,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只要封谦活着,只要封谦还活着。
佘与恭停顿了几秒,“过去了,自己听。”
是一段十五秒的音频。
刚点开就是惨叫,封文星听得出这是封谦的声音,爆裂杂音混着轰鸣——他说他被绑在车上动不了,车着火了,只有他一个人;他说这里好烫,好疼,烟太大喘不上气;他说他还不想死,谁能来救救他;他在哭着喊哥……
进度条才过半封文星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狼狈地扑到角落,胃里东西吐完剩下全是胆汁,胸腔里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沉重痛苦和无尽挣扎。
应该还有很多事要问清楚,但他张着嘴,现嗓子已经没办法再出任何声音。
心疼不再是形容词,一阵一阵连续的剧烈抽痛下,吐出的胆汁混进血红。
*
*
晚十二点。
坪山码头全方位被警戒线封锁,四处都是未收拾的残局,唯一离得近的坪山桥密密麻麻挤满了人,他们大多是没见上最后一面的罹难人员亲属,对着码头各自哭丧。
曾经封文星威胁封谦,过桥时要把车开进海里同归于尽,如今封谦真的掉进去了,他却只能把车停在大桥最边缘,万念俱灰,反反复复听佘与恭给他的那段音频,一遍遍自我凌迟。
可是没办法,封谦什么都没留给他,连尸体也没有,只剩这个。
他要怎么办呢?
他甚至已经计划好了,先假装断绝关系糊弄佘九涟,等过几年风头稳定再找去国外,他从没打算要放手,到时候撬墙角还是当小三他根本不在乎,只要先保封谦活下去,其他一切都有可能,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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