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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 文官武装（第1页）

在李松山离开后不久，都督府上的下人便上门来送请柬了，因着皇帝的那一份信，邓儒良也舍得下面子，专门为尚远舟弄了一个小宴，请的人也不多，多是教谕之流，因为他先从李家那里知道了尚远舟这回从京城来着边陲之地的缘由，也愿意买这个面子，替他牵线搭桥。

倒是他夫人那边请的人多了一些，其他诸如布政使之流自己不好意思专门和尚远舟这个白丁搭话，但是却愿意让自家女眷出来打探打探消息，从尚远舟那小媳妇嘴里探一探，看看这尚远舟来这里除了明面上那个原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任务。

当然早在邓儒良收到皇帝手书的消息传开之后，他们便已经派人派信回京城或本家去打听这尚远舟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嘉白皇帝另眼相待，只不过这里距离京城路远，便是打探消息也要花费不少时日，既然人已经来了他们这地界，倒不如先从他们自己身上打听。

是以到了三日之后邓巡抚的私人宅院里开了这一场小宴，前院满打满算才坐了两桌子人，但是后院却挤挤攘攘摆了四五桌还有些尚且不够的意思。

先说前院，那邓儒良已经年仅五十，他早在十几二十年前便中了进士，然后从一县县令做起，一路在官场中摸爬滚打，今日终于坐上了巡抚的位置，只是这巡抚也是边疆的巡抚，是个油水少又真辛苦，还将半个脑袋栓在了裤腰上，实在是一件苦差事。

若他真得帝皇心，又或者背后有什么强硬的后台，也根本不必沦落到这里。

好在他也算是个愿意做实事的，虽然跟着上头喊苦喊累，但是该他做的，他倒是也上心，今年已经是他在陕西的第五年了，要无大错，说不得明年任期满，就会被调到其他地方去，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愿意对被嘉白皇帝亲自叮嘱过的尚远舟这般上心，只希望至少在这一件事上能给嘉白皇帝留个好印象，以便在调职的时候调个好地方。

只不过他在这边疆之地呆久了，身上也沾染了许多风霜之意，尽管他是正儿八经地进士出身，但是他身上的书生意气已经差不多褪尽了，尚远舟和其他的客人先到，邓巡抚才珊珊来迟，他先从大门进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甲胄，由郭总兵陪着，见了客人只招呼一声说要先去后面换一身才出来作陪，可见他的事务是真的繁忙，一瞧就是刚从兵营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回来，要不是下人们喊了一声老爷，像尚远舟这种初次见面的，还真想不到就这样一个黑且瘦，满脸皱纹和有着半头白发，关键是还穿着甲胄的会是一省巡抚，品级已有从二品的文官。

当真是时势造就人，在这样一个地方，怕是便是个文官，也该是能提刀上马的。

此时邓儒良还真是刚从城北外的新兵训练营回来，尽管他在任上也才五年时间，来这之前他也没怎么和军队打过交道，可就这么几年时间的眼力见练下来，他也能看出今年的新兵又不如去年。

练兵年年练，可是练出来的成果，却又年年都见不着，邓儒良也知道如今边疆存在的问题，可是他的任期马上要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还扰了自身的官运，毕竟他这个二品大员虽然在地方上能说上一点话，但是放在朝中，却实在不值一提。

随后他换下那一身甲胄，穿上一件家常的衣裳之后，整个人瞧着温和了不少，只是眉毛之间那深深的皱纹仍显示着他诸多放不下的忧虑，这一场小宴虽然是他主导，但是他的官职身份毕竟都在这里，实在做不出太下脸面的事，他只是在席上略吃了几口，又以长辈的身份问了尚远舟一些问题，就连学问都没有多考校，都是些路上辛不辛苦，京城好不好，在这里吃得惯不惯这类没营养的话，最后他把皇帝送到他这里来，要他转交给尚远舟的信和东西都给了，又替他引荐了人，他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便自去处理公务。

一省巡抚的事务繁多，旁人自然也不敢耽搁他，他愿意出面组织，又露脸吃饭，再勉励尚远舟几句，这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自然不会有人敢非拦着他留下来作陪。

只是这前院的事情简单，后院却人多，又多是妇人，都爱闲话，这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于是前院的客人在邓儒良走了之后，身份地位高些的，也都先告辞，最后本地的教谕也先离开之后，只留下了本地书院的一位夫子，还有他的一位得意门生，留下来算是给尚远舟做伴。

夫子姓孙，本也就是个秀才，但是他教书多年，倒是也有一些本事，学识到底如何尚远舟此时也并不知晓，只不过既然能被拉到邓巡抚面前，想来也是精挑细选的，只是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满嘴之乎者也，瞧着比邓巡抚这个进士出身的学问还深一些。

见他这样，尚远舟心中先不喜了三分，虽然他也打算走科举之路，但他并不打算读死书，读书的作用对他来说一是能有一个进官场的敲门砖，二来是能更加熟悉和明白这个时代的各种规则，以方便他后期的改革，想邓巡抚这样的他倒是佩服，可他也知道，那是毕竟是一省长官，根本不是他能随意接触请教的人，所以他要学习，还是得从书院夫子开始。

至于这位孙夫子的得意门生，也姓钱，不过估计和钱韦方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处，他本是山西人士，之所以会来固原，缘由和尚远舟的差不多，只不过是想占一占陕西容易取士的便宜，而且他算是耕读之家，本身就有一点底子，来了这边之后也算是矮个子里的高个子，故此才让孙夫子如此喜爱，便是来巡抚家中做客，也要带上他来。

双方交谈之后，那钱玉生发现尚远舟比自己还大上几岁，听自家夫子考校了他一番之后却发现他读过的书却没有自己多，因此顾不得这是在巡抚的府上，他脸上便出现了难掩的倨傲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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