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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藿坚持。
张聿白将碗换回来。
陈藿皱起了眉,语气更生硬了,“你不是说坨了!”
不知道的,估计会以为她要吵架。
张聿白愣了愣,菲薄的人生经历还不太能支撑他在这种场景下,去哄一个年轻的小女孩,一点点经验大概都来自于盛美了,可陈藿的性格和盛美实在大相径庭。
张聿白放下引起争执的那只碗,想了想,微笑着去看陈藿,试探地解释:“其实我没有在客气,我是真的挺喜欢刀削面这个汤头的味道,面不好吃但也不难吃,和方便面相比,我更愿意吃刀削面,我这样说,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陈藿眼神有点迷茫,张聿白就坦然的等着她,直到陈藿点了点头,张聿白才笑着吃起面。
陈藿喉间攒动了一下,也默默拿起筷子,吃起了面。
“要一点汤吗?哦,对了。”
张聿白站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两瓶牛奶,一瓶倒进杯子里,去微波炉里热了一分钟,才端过来递给了陈藿。
“你得喝热的。”
张聿白说。
“谢谢。”
快吃完的时候,陈藿才郑重的说。
“不客气。”
张聿白以为她说得是牛奶,不以为意的笑笑。
吃完陈藿主动要去洗碗,又被张聿白挡了回来,让她去外面坐着。
陈藿在后面看着张聿白的后背——灰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弯下去的腰好像没有青年时那么挺拔了。
陈藿悄无声息的走出来,必须要说的话说完了,再留下去只是不合时宜。她去玄关换了鞋,将自己穿过的拖鞋整齐码好,轻轻的走出去带上了门。
一走出公寓楼,夜风比刚刚更冷凝了,像半空中储存着呼之欲出的雪。
枝条没有了绿色的渲染,便只剩下突兀的冷硬,哪里都不柔和。
陈藿在公寓门口的不远处席地坐下来,宽大的外套边缘拖了地,她蜷膝抱着双腿,看天上雾蒙蒙的,也没个月亮影,照不出她这单薄瘦弱的一团,在天地之间,像隐身了一般无足轻重。
她想起胡老师那张带着恼羞成怒的脸。
“陈藿,你真是个冥顽不灵的孩子!”
胡老师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哆嗦,“我就知道和你说这个根本没有用,那个张什么白还在那和我磨叽,和我讲大道理,我是老师,还用他讲?老师真的已经仁至义尽了,从此老师也是问心无愧的!要不是我儿子和盛怀是同事,我怎么可能……”
“随便你。”
陈藿没有再理这个女人。
那些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在身后,也在很久远的记忆深处。
陈藿把腿抱得更紧了一些。
那时候她也是这么坐着,在一间没有灯的仓房里,里面锁着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四五个小孩子,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儿,只有她,十几岁了,还因为营养不良育太晚,被当成幼女而被拐卖了。
空气里都是污垢与腐臭混杂的气味,地上的草垫子一动就泛起白灰,呛得人直咳嗽。
她被蒙眼捂嘴绑手,在这样一个又一个临时的圈禁地点中辗转,将近一个月后,才在异地被解救出来。
她草木皆兵谁都不信,趁工作人员不备,偷偷跑出来,躲躲藏藏跑回家。家里还是老样子,还是她放暑假时,帮一个拾荒的老人推车而被强行带走的那一天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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