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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助羊生产是一件又脏又累的活,需要把手伸到母羊身体里,顺应母羊的劲帮忙往外拉。
这些女人哪里干过这些活,脑袋一阵阵发晕,她们只能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帮羊接生是好事,没必要抵触。
如此多番做足了心理建设,其中一个女人挽起袖子,按照书中的法子,用胰子净了手,强忍着不适和害怕,慢慢把手伸进去。
母羊身体里的液体黏腻而湿滑,女人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把小羊往外拉,此时母羊已经没有力气叫了,只有肚子还在起伏。
陆久安有些担心就这么下去,母羊或许保不住性命,好在经过多番努力,一只满身血污和羊水的小羊羔终于被拉了出来。
女人浑身脱力地跌坐在地上,如释重负。其他人欢呼一声,眼睛里闪烁着泪水和喜悦。于她们而言,这不仅是完成了主子交办的事,还亲手接生了一只小生命,意义非凡。
女人温柔地把小羊抱进怀里,这才察觉出不太对劲,小羊羔出来那么久,却一动不动,眼睛也紧紧闭着。
陆久安见状,把灯笼贴近了细看,小羊羔分明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女人们也渐渐明白了什么,脸上的喜悦早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忐忑惶恐。
她们忽地想起刚入府时胡充叮嘱的那些话,抱着羊羔瑟瑟发抖。
陆久安脸色难看,出师不利,第一胎就死了,难免会使人丧气。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吩咐女人们把母羊安置好。
母羊刚刚完成生产,非常虚弱,需要保暖和补水,补水不能直接喂食凉水,否则会对母羊身体造成极大的刺激。
女人们把羊圈里的垫草重新更换了一遍,再抬起头时,檐廊下只余一盏灯笼被风吹得晃晃荡荡,那道颀长的身影早已离开。
女人们心中越加惴惴不安,只恐陆久安责难,神情恍惚地回到休息的屋子。
段云云知道今夜有母羊生产,心里也记挂着此事,因此睡眠浅,一听到声响就醒了。见她们脸如菜色,忙轻手轻脚地上前询问。
女人简单把事讲述了一遍,捂着脸小声啜泣:“胡管家说只要我们用心干活,便可保我们相安无事,可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你说,陆大人会不会把我们送回军营啊?”
段云云握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这些日子我也打听清楚了,陆大人宅心仁厚,只要你们尽力而为,他不会为难你们的,更不会把你们送回军营。”
尽管段云云说得信誓旦旦,女人依旧提心吊胆:“陆大人离开的时候脸色难看,和往日的模样完全不同……”
“那是陆大人故意做给你们看的。”
段云云打断她,“你想想看,若是我们办砸了,他还持和颜悦色的态度,其他人听了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反正好赖都是一个结果,下意识便会有所松懈轻待。不要想太多了,快去睡觉。”
等到翌日早晨,女人们陆陆续续醒来,听说了此事,原本信心十足的人也没了底气,于是饲养得越加精心,深怕牛羊有个什么闪失。
陆久安也如段云云所言,并没有惩罚她们,而是从第二波牛羊生产开始,让所有人都当场旁观。
因为汲取了足够的经验教训,接下来的生产非常顺利,刚出生的小羊牛犊跌跌撞撞从地上站起来,被女人们接住,放进早已准备好的草窝里保暖。
天气愈加寒冷,眼看着年关将至,挞蛮彻底坐不住了,调集六万兵马往云落城外一站,黑压压的敌军大有雷降惊蜇之势。
陆久安坐在府里,听到城外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知道韩致这是动用了大剂量的火药。
火药爆炸的动静非常大,连桌子上的瓷杯也被震得颤动不止,府里小厮女婢惊慌失措,以为发生了地动,陆久安忙令人安抚,又让胡充去府衙说明情况,让城中的百姓不必惊慌。
这一场战斗异常凶猛,敌我双方死伤无数,韩致带兵接连打了一个月余,连过年的时候都没回来。
云落因为这场战事也冷冷清清的,陆久安让仆人换了新的窗花贴了几幅对联,简单吃了顿年夜饭,便算是过年了。
元宵还未到,云落又下一场暴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在地面压了几尺,世间万物仿佛都被掩盖在一片白色之下,人行走起来都难,更别说打仗了。
挞蛮原本便是为了躲避严寒才决定举兵攻打云落,现在久攻不下,还被莫名其妙出现的火药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只好退回营帐,准备想方法度过这个寒冬,等到了春天就离开。
现在的云落已非他们能觊觎的了。
韩致收兵回城,这种恶劣的天气,就连习惯了风餐露宿的士兵们都受不了,除了战场上牺牲的,还有部分是被冻死的。
府邸的大门被厚厚的雪给堵住了,韩致清理掉门口的积雪,才得以入内。
一进去,韩致就被满宅子咩咩叫的牛羊震住了,他这阵子忙着迎敌,压根没有关注府里的情况,一时之间以为自己来到了农场。
他穿过牛羊群,来到正厅,陆久安没有接到消息,乍然看到他,脸色一喜:“你打完仗了?”
韩致解着手上护腕:“怎么府里养了这么多羊。”
他本想问是不是为了冬天吃的时候方便,但转念一想,这些牛羊这么小,还不够人塞牙缝。
陆久安道:“你之前给我找回的那些人,我让她们学着如何饲养接生牛羊,等学会了,就可以去教当地的牧民了。”
陆久安让膳夫做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韩致已经许久没吃过热食,端着碗吃得狼吞虎咽,足足添了四次饭,才放下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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