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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想起老房子了,害怕重复昨天的故事啊,母亲给了一颗定心丸,现在没钱刮大白了,福吉送过来的五千还得给人工钱,瓦工,木工,电工啥的,主要材料有了,这其他细微材料也需要购买。
就这样在欢喜和怨愤中我们搬去了新房,临走时候左邻右舍出来相送,每个人都泪水涟涟,仿佛我们搬离了本村,也忘记了曾经的不愉快,四大娘抹着眼泪“没事前后垓的走走”
叮嘱着母亲,我看着四大娘的泪水觉得是鳄鱼的眼泪,当初母亲去借豆油,四大娘还说啥时候能还上啊,拿腔作调的,我跟在车后边仿佛在看他们的表演。赶着出门时候,子上前紧走了两步说“老婶,福吉钱全给了吗?”
,他知道我家房子九千没卖给他大舅哥,七千卖给福吉了,可是福吉是母亲的大侄,谁也没有办法,“嗯给了”
母亲不愿再提这件事想快点结束话题,“那天福吉还说不给呢,说谁全给谁土逼啊,“土逼”
在我们这俚语是“傻加虎”
的意思,是极其让人厌恶的话,这损人不利己剜心窝的话,母亲权当没听见,跟着车快走两步。母亲想大哥家一定是没有钱了,这么说也是怕别人知道自家没钱让人低看了,再说又尖又灵的福吉也不能说,退一万步讲,小孩子说了也没啥。这子跟福吉关系要好,虽然有年龄差,但是没有代沟,彼此认为是屯子里有能耐有才的人,将来必成大事的人,惺惺相惜吧,来往甚密。
六月里的雨拉秧秧,连着的小雨可以下几天,天空阴沉细雨连绵的天气适合在屋里做活休息,这个时候就是母亲难得的娱乐时间,吃过早饭母亲拿出已经渍卷边的扑克,摆起了“八门”
,我们围坐在母亲四周看着扑克唠着家常,“妈,那我大舅二舅拿咱家傻你看不出来吗?”
,三姐问出了我们所有人想过不敢问的话,二姐赶紧用胳膊肘怼了三姐一下,虽然二姐也想知道原因但是也怕母亲生气,“唉,我能不知道吗?”
母亲放下一张扑克唉声说道,“那还?”
三姐只说了两个字就停了,“我呀多要尖啊,整个大队也没人敢欺负咱家,那年因为拉苞米干仗,我得有半年没跟他们说话,我也生气啊,有时候还憋屈,我的好心被用来算计,说实话那半年我过得挺好,有一晚我做梦了,梦见你大舅死了,我就哭啊,这梦做的跟真事是滴,就把自己哭醒了,醒了我还觉得那不是梦啊,我就坐起来了,这心哪还别扭抽打呢,我就庆幸啊,这是梦,我大哥还在,劫后余生啊,那也没止住哭啊”
说着母亲又落泪了,仿佛大舅真的不在了,我们都看着没有出声,仍然无法理解,“你爸就醒了,问我咋滴了,我就跟你爸学了刚刚做的梦,你爸怂是怂了点,但是心好,我这半年没跟你大舅说话,你爸没跟我一样,跟我没挨过鞭子抽似滴,那时候我还生气骂他不给媳妇出头呢,你爸说梦是反的,这以后都一个村住着,来回串串门,别老心思人家占便宜,想想人家的好,就咱家这点钱都让人占去也没多少”
母亲用手背又擦了一下眼泪,“你看你庆大哥打小跟你爸一起长大,现在都不来往,你爸呀嘴不说心里难受,一到快过年就嘱咐我,庆子要来别让他走,我晚上就回来,可是这都几年了”
,你们也记住无论我跟谁啥样,你们也不能见面不说话啊,我们都似懂非懂,“那他们咋不怕你没了呢”
这伤感的氛围下三姐惊句爆出……
那时候邻村家家开蜡厂,都是小作坊,家里没有钱,房子需要钱,而且人吃马嚼的,父亲挣得已经供不上了,父亲便想到开蜡厂,投入小见效快,虽然利薄,但是也比上班挣得多,定做两台制蜡机器就开工了,我家人口多,工钱也省了。无论白天晚上机器不停歇,生产出来的蜡烛送到市里批市场,脱手很快。经过一个月的加工生产,父亲这聪明的脑袋又转起来了,做蜡没有批蜡料子挣钱。这蜡料子是从大连或者河北天津拉过来的,货到之后,几家开蜡厂的就分了,这要是去那边批,就省去了中间商挣差价啊,何况当年父亲批蔬菜时候也是走南闯北的,心里痒痒的父亲跟母亲商量这事,母亲是父亲的小迷妹,父亲说啥是啥,就这样,父亲就把自己要进蜡料子的想法跟几个开蜡厂的人说了,大家也一致同意,在他们眼里父亲是个能人哪,这点小事交给父亲去做正好。
经过几天的准备,就这样父亲怀揣巨款跟另一个蜡厂的小老板就去了大连,可是经济的快展,人心也就越来越险恶了,料厂给父亲看的样品和拉走的蜡料不是一个等级的,杂质含量高,做出的蜡也卖不上价,批市场接收也都是老主顾的照顾。两大挂车蜡料一进院,每个人都兴奋的不得了,都在说父亲的几日来的辛苦,为大家省下不少钱,几个年轻力壮的解开挂车的套绳爬上车顶,大家打开苫布掫下一袋子蜡料,打开袋子众人就傻眼了,第一反应是父亲上当了,没有人再往下卸车了,刚刚的兴奋都被紧张、焦虑、犹疑不定代替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先想到的是这个后果谁买单,大家均摊谁都不同意啊,父亲主动去买的,大家围坐在我家炕上低头抽烟,屋里狼烟地洞,灰蓝色的烟在形如木雕的脸上萦绕着,每个人似乎都在想办法,没有算计如何保住自己不受损失,父亲坐在炕沿上,眼神空洞,抓起一把烘在炕上的生黄豆就一个一个的往嘴里吃,好像没有焦虑是在品尝美食,看过父亲生吃黄豆我也曾试过,咬第一口就吐了。父亲当时一定是急火攻心,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只是想如何解决,自己没有能力背负损失,如果有钱就不至于不让中间商挣差价了。可是没有人让步,从一开始的闷头抽烟,到最后的埋怨,觉得父亲是咎由自取,一句一句扎心的话不停地向父亲抛来。最终父亲、母亲答应了包赔损失,蜡料低价卖给他们,所有损失我家承担。得到满意的答复后,来的时候如潮涌的人,去的时候三个一伙两个一块低头议论着慢慢的退去,留下一地的烟蒂还有唉声叹气的声音。第二天令母亲欣慰的是大舅送来了剩余的两千块钱,在这种情况下,母亲又去二舅家,讨要欠款,分文没给,最终母亲说,人哪不能好心,你对别人好,别人用来算计你。打这以后我家背负了高利贷。用母亲的话说,这回真的“做蜡”
了,这回又得想办法还高利贷了。
父亲在市里工作的时候认识一个老李头,家里是开小市的,每年都会往外放贷,没事就问父亲有没有准成人用钱的,这一次父亲想到了他,我们这叫“抬钱”
,这个钱是长腿的,也就是驴打滚的长,老李头先来我家看了看,前后院的走一走,大房子大院,足以让他相信我家能够给得起利息,还的起本金的,就这样,父亲用二分利抬钱还债了。
家里不但没有挣到钱,还掉进了更多的债务中,这样的债务危机,解决的方法只能是挣钱。经过父亲进城几天的想办法,最后跟母亲商量进城卖狗肉。家里交给了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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