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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不止冷,雪还大,动不动就没膝盖的雪。普通的棉鞋根本挡不住,就穿那种棉乌拉,前面是带褶的胶皮头,里面塞上乌拉草,等草湿了,就从袴兜里掏出干草换上,回家用火盆烤冻得青的脚,也是当年的一道风景。
东北人家的地都很多,如果谁家地少那纯粹是懒的,开荒种地是东北人的必有生存技能,不管男人女人,大人孩子能到地里去的,都要去干活,干不了活的就在家里看孩子,孩子闹,不睡觉,就用笸箩吊在房梁上悠,睡了就消停了,夏天悠来悠去还凉快。
老二强子自己在炕上爬来爬去地玩,大人没有照顾到,一胳膊就按进了火盆里,如果大人及时现抱起来也不会有太大的伤害,可能大人都睡着了,等那孩子的手都快烧没了,哭得昏天黑地才有人现,送到了县城,大夫说手估计是保不住了,得花很多钱。
老黑聋哪里有钱,连到县里的车费都也还是借的,就说:“要是不治能怎么办?”
“那就截了吧,这样省钱。”
“那就截了吧,反正以后给人当长工去,别的干不了,放羊还行,要是活不下来死了也就死了。”
就这样,把强子的胳膊给截了,大夫给拿了些药,几天就上完了,就往伤口上抹酱,那孩子杀得疼啊,嗓子都哭哑了,那老黑聋两口子竟像是充耳不闻,大约他们巴不得这孩子死了好,可是这孩子的生命力是真顽强,活下来了。想的是给人当长工,可是开辟了,…………这老黑聋家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有上顿吃不到下顿。
谁又能想到,……又一次地救了他们,他家又一次地站了起来,为啥?穷!
黑聋长得凶,从……一开始,他就选上了……。因为干什么都又愣又虎,很快就混上了队“”
长。搞得乡亲都特别恨他们。闲时便拎根棍子,拿根扎枪,和几个队员二溜子到处走。说是巡逻,其实是挨家挨户地混饭吃罢了,又没有人敢不买他的账,感觉神气的很!后来,这些人也是看青的主力部队。
老头成分高(农村人对于有钱有地的说法),每年都有固定的时候要到大队一起集训,不是跳舞,就是干活。在一旁监视的就有黑聋,而且还主管这一片儿。
建国的人缘在屯子里非常好,附近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个半大小子,会来事儿,又有专劲儿。要不是成分不好,早就是个大学生了。建国便托他照顾老头儿,黑聋从辈分上是建国的老叔,不好推脱,就答应下来,好在这事不难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儿,也就真说到做到。老头也就少遭了不少罪,只是在一开始时,象征性地挨了几个嘴巴子,再往后就是躲在人群里,没有再遭什么罪了。
黑聋也以恩人自居,经常到老高家来吃些、喝些,老头、老太太也说不出什么。
黑聋借着酒劲儿把以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无非就是我对你们家有多么多么照顾,现在感觉是消停了点,但你不能忘了我的恩情。宝昌和老伴是怕极了他的。谁也不敢乱讲话,那次开小会时,朱二牤牛嘴一秃噜,……,直接让苟万银给告了,就拉到台上了。朱二牤懂个屁,可没人管你那个。
再后来朱二牤牛子没过了一年就死了,从此老朱家跟老苟家结下了解不开的仇疙瘩。
那苟万银也觉得当初做得过分,没有颜面在贴岭窝堡住了,就搬到这大土龙来。
宝昌也是从那里搬来的,这都是债,欠下的总是要还的。
高家是山东莱阳人,德国人侵占胶州湾的时候,高家祖太爷让几个支脉小的出来闯关东,这一路地走,一路地死,一路地丢,最后只有高龙旗这一支算是到了吉林宽城子,又几经搬家才到了贴岭窝堡屯常住。
高龙旗老婆死在路上了,他就带了两个孩子过,又当爹又当妈地熬了几年。
本地的大户老朱家的一个寡妇看上了他,经过邻居撮合算是又成了家,那寡妇也不知道为什么,生了两个闺女之后就没有再生,跟别人说就是身体不好,怀不上,这样,这支人就高柱和高槐两个,高槐没生儿子,也就是还剩一支。
本来这高家兄妹六个,宝昌老头是老大,自从老爹高柱死了之后,他就把这一大家子撑了起来。他是先房生的,那两个兄弟是二娘生的,都怕他把地给占了不还了,就主张分家。女的是外姓人,不占地,这些地就是三个儿子分。宝昌怎么肯把地分开种,就跟炕上的(对老婆子的称呼)商量,咋能让那哥俩闭上嘴。
这炕上的就是高王氏,也就是王家金凤,虽然个子小,可心眼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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