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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婷婷慢慢凑近了些,冷血动物般盯着她,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你知道是陷阱,每次都知道,但你还是来了,你知道我要害你,但你还是救了我,你是这样正义、正义到近乎盲目的人吗?”
“回答我。”
“当时在美术社你可不是这个语气。”
石漫夸张地挥舞了一下手臂,像在百老汇行礼开幕,然后又被自己逗笑了,“你听过死亡天使吗?就是提前送病人上路的护士,她们不忍看到病人的痛苦和挣扎,于是自认正义地结束了他们的生命,哪怕从没问过当事人的意愿,就替别人做了关乎生死的决定,你当初就是这个状态。”
石漫笑道:“很适合进局子的状态。”
“我以为你能理解。”
余婷婷笃定,她攥住石漫的手,用力到泛红:“你说的话也许在骗我,但里面藏着真实,悲伤不会骗人,你也失去了重要的人对吗?就像你生在一艘应有尽有的游轮里,无知又温馨,有一天它突然沉了,淹没在海浪中,却放下了一个小竹筏,从今往后载着你独自面对无垠的大海,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你明白,那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
“因为我长大了。”
石漫迎着她逐渐热切到病态的注视,温柔又残酷地说:“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各自匆匆探寻自己的路,乐法苦法都不一样,短短一生能活明白自己已算天大的智慧,是谁告诉你,别人有义务理解你的痛苦、你的想法、你的抉择?你的母亲吗?”
“那她才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子。”
石漫抽出手,指尖抵住余婷婷的额头,冷眼看着她,往后轻轻一推:“这要看缘分的,大部分人穷极一生都没有这个缘分。能遇到一个完全理解自己的人,那得是上辈子拯救过银河系的功德,就你现在串通鬼神胡作非为还不配合警方的恶劣态度,你等下下辈子吧。”
她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避风游轮迟早会塌,只不过你的比别人家塌得快,你是孤苦伶仃飘在竹筏,看着海上茫茫和不属于你的万家灯火,不甘了,嫉妒了,所以也要拆了别人的船,流放别人无知的温馨,他们是不是还该谢谢你?”
披萨还剩一半,石漫遗憾地收手,她还不想队里传出不给饭吃、虐待嫌犯的丑闻:“有机会我真该让你见见林河的妈妈,看看一朵盛放的花是怎么被你攥成一地狼藉的。”
“至于你一直问的‘为什么救你’,如果你非要一个‘本职责任’和‘正义’之外的答案。”
石漫对着余婷婷被愤怒和惶恐染亮熏活的眼睛,轻蔑地吹了一口气:“那就是你不配我背上见死不救的罪名,小姐。”
她笑了笑,露出尖牙:“没人配。”
她毫无留恋地关门离去,笑容淡去,对上前的郑康颔首:“嘴撬开了,去问吧,她现在满肚子表达欲,会愿意‘聊聊’的。”
“……真有你的。”
郑康垮着脸,大概明白会面对怎样的迁怒。
石漫却突然又拦住他,她看了眼表,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嘴角抽了抽,然后整个人都慌了起来,就往回走:“你等等,我有个事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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