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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娇妾91（第2页）

康贵妃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微微翘起唇角示意方才去给裴霈送酒的女官跟上裴霈，寿康帝姬也在同时起身。

但她的起身，却牵动了犬戎王子的目光，这位已经将寿康帝姬视作囊中物的男子，也要随之离席，却被犬戎使臣拦下：“也不知道中原皇帝会不会趁机做什么，王子还是留下，以免出了差错，那位美丽的帝姬

已经是落入陷阱的羔羊，不论如何，都会成为您的盘中餐，又何必急切地去追逐呢？”

“柯贴伦，我总觉得，羔羊会逃离我的掌控，这是狩猎者的笃信。”

犬戎王子盯着寿康帝姬离开的方向，“不过为了抑制羔羊，就丢失虎狼的獠牙，确实不应当。”

被称为柯贴伦的大臣目光也在寿康帝姬离开的方向停顿片刻，在犬戎，有某种神秘的信仰，其中，自身的直觉往往代表着神秘的预兆，因为他们是狼与鹰隼的后代，而身为祖先的这两种生物，在草原上捕猎的直觉，从未曾出错。

但那位中原的帝姬，仔细算来，也不过是美丽的一种装饰物而已，这就像早几年中原与他们在河套走廊开放的互市中有所贩卖的螺钿屏风，那是极其漂亮的物件，在只有海边才能产出的螺钿四周，工匠以极其精巧的手艺装饰以黄金、玳瑁、珍珠，当那屏风被送进大王的营帐中时，所有人都为之惊叹过。

然而惊艳过后，犬戎的人们认为它还不如一块形制粗糙的狗头金，这位美丽的帝姬也是同理，纵使貌美，但在部族里，或许还比不上能产奶下崽的母羊，不值得他们追逐。

柯贴伦如此想着，也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在正在欣赏歌舞的天子与康贵妃身上：等到暂时将那位中原公主接回去，来年开春，马儿肥壮的时候，他们一定要攻破中原的边关，掠夺比今日

所能带回中原的，更多的珠宝，中原肥沃的土地，也应当能够、也必须要滋养在风霜里奔波的部族，都是天穹之下的生灵，决没有要将肥沃土地拱手让人的道理。

……

裴霈与符三姑娘一步步往前走，四周灯火通明，但周围侍奉着的宫婢们却愈发变少，灯火重重里，裴霈将原本握住她手腕的负三姑娘的手拂开：“你什么时候帮衬着康贵妃她们了？”

符三姑娘看着立在廊下面容被大半阴影遮住的裴霈：“我将你特地向偏僻处带，原本也没想着瞒过你，至于什么时候向那对母女投诚，你也不必问，我所求，不过是一个自由，不是在道观清修，而是在江湖中行走，她们能给我的东西，你全然给不了。”

裴霈抿紧嘴唇，知晓多说无益，她拔下发簪握在手中：这是早就让蒋远致帮忙打磨过的簪子，簪头尖锐，足以伤人，她跟符三姑娘都是在家中被娇养着的小女郎，如今也并非毫无生机。

但符三姑娘却看着裴霈，安静目光中怀着悲悯与垂怜：“你是逃不脱的，有时机关算尽，反误了性命。”

她的视线径直落在裴霈衣袖那处深色，“若是你老老实实喝了那杯酒水，说不定今日还能逃过一劫，但你素日善于制香，今日那果酒过分甜腻的气息，你却未曾察觉，想来是不常饮酒，并不清楚那种酒水的正常气味。”

她如此一开口，裴霈才猛然的

反应过来此时的不对劲，她努力握紧金簪，但那金簪却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响声，力气如开闸之水，迅速地从身体内抽离，裴霈甚至来不及仔细思考，失力的眩晕感就迅速奔涌而来。

“好了，犬戎去处虽然坏了些，但凭着你这张脸，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符三姑娘居高临下地看着裴霈，从她身后当即转出几个宫婢，为首的正室方才在宴席上给裴霈递酒的那位，寿康帝姬也在其中，被她用过的红盖头与花冠，恰到好处的落在裴霈头上：“母妃本就是按照你的尺寸做的东西，也是你的命，就连尺寸都与本宫相近。”

入目满是鲜艳的红色，裴霈被众人从地上架住扶着站起身，原本还在耳边的歌舞声越来越远：她们这是要将她带去哪里？

仿佛能够察觉到裴霈想法一般，跟在身边的符三姑娘“好心开口”

：“等到抵达驿馆也就妥当了，再忍上一忍，况且犬戎不在乎忠贞，你跟了犬戎王子也不算差，以免日后被淮南王府的人送入东宫，仔细想想，今日还是好得多。”

裴霈指尖微微弹动，但也仅限于此，符三姑娘看着女郎泛白的指尖，目光缓慢挪开：自己的自由到底是最重要的，至于背后藏着多少人的愤怒与不满，又与她何干呢？

宫内的歌舞似乎已经抵达顶峰，在宫城之外的天空也开始放起烟火，符三姑娘仰着脑袋看着漫天星火，只

觉十数年以来，未曾有这般快活过，不必受人拘束的日子就在眼前，只要将她们带着的这位小娘子送到驿站。

但宫内并不如此刻平静安和，迟迟未曾看见寿康帝姬会爱的犬戎王子已经察觉到微妙的不对，他看向空出来的位置，而早就注意着这位未来的“女婿”

动静的康贵妃，及时开口：“已经派人将寿康送去驿馆，到底是养大的孩子，本宫不忍心亲眼看着寿康出嫁……”

她的眼圈骤然泛红，泪珠几乎是在瞬息间就滚滚而落，虽然这并不能取信犬戎来人，却能够让天子心软的一塌糊涂：“确实，寿康与康贵妃母女情深，便是朕自己，也不忍心亲眼看着寿康出嫁，若是且都王子寻觅寿康，此刻回驿站也使得。”

这位犬戎王子犹如野狼一般的眼睛阴沉无比的盯着眼前这位按照中原风俗应当被称之为“岳母”

的妇人，他很确信，眼前这位一点也不伤心，真正痛苦哭泣的人绝不应该是这种姿态，脸上不应当有微微上扬的唇角：纵使已经被衣袖掩盖住绝大部分，但那也未曾躲过他的视线。

“王子……？”

柯贴伦看向自己追随的王者，显然也已经察觉到微妙的氛围，但此时此刻不宜与中原皇帝撕破脸皮，他们携带而来的勇士都在城外，此刻在宫中闹翻，只会导致被围杀的下场。

他伸手轻轻扯动犬戎王子的衣袖，那野狼般的视线，终于

微微从康贵妃身上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