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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静尧静了静,仿佛很礼貌而矜持地,在思考该如何得体地回答这个问题。
但黎羚其实已经不关心他会说什么了。
反正都是装的,是骗她的。他嘴里没一句真话。
“导演,我演技真的很烂吗。”
她轻声问他,“烂到这么让你难以忍受吗。”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电话那边的呼吸声突然急促了一些。
金静尧怔了怔,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说:“黎羚,我……()”
黎羚打断了他,冷冷地说:“不要喊我的名字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听到就很恶心。”
对方果然陷入了沉默。
尽管说着伤人的话,黎羚却觉得自己嘴里也像被人塞了一块巨大的湿抹布,整个口腔都被拧成了一团,发闷、发苦。
她徒然地生出一种无助的心情,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头顶树影婆娑,那些幽静的树,像是在夜里活了过来,变成高大的神庙。
在暗淡朦胧的月色里,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叶片的影子落在她手上,如同一道道混乱的黑色符咒。
记忆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重新得到演绎。多年以前,杀青的那一天下午,何巍也是在一棵树下找到了她。他们都是一样的,所有导演都是一样的。
她不想再问了。
跟死人说话没有意义的。
金静尧轻声问她:“黎羚,你还在吗。”
黎羚想要挂断电话,却又使不出力气。她咬紧牙关,呼吸变得很压抑,像是一种濒死的动物。
“别喊我名字。”
她又说了一遍,更加用力地,“你不配。”
“导演,跟我在一起拍戏,是不是让你很痛苦啊。”
她这样问他。
“那你直说就好了吧,何必装得那么辛苦。”
“玩弄别人的情绪很好玩吗。”
“你们只是导演,又不是上帝,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我拍个电影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一开始,金静尧总想要插嘴,但黎羚没有给他机会。久而久之,他就不开口了,只是听着。
黎羚说了很多话,就像在倒垃圾,她有太多的垃圾可以倒,太多的情绪无处发泄。
她不觉得屈辱,也不觉得痛苦。她甚至不是一个人,只是一只真空的压缩袋,慢慢地抽干,一点点地瘪下去。连声音都越来越模糊,只剩下塑封被抽干的呜咽声。
她不记得自己是从哪句话开始哭了起来。
她不应该哭的。哭是软弱、是投降。不要在敌人面前流眼泪。
可她还是哭了,哭得手都抖了,也站不起来,只能狼狈地蹲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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