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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她十四,年纪最小,师门原本是不带她去的,可是柳渺渺死缠烂打,硬要跟着。
糖人儿很甜。
甜到牙尖儿,甜到心窝,甜到她长睡不醒。
魔种的怪叫声在耳边徘徊,血雨浇不灭滚滚浓烟,更驱不去血腥,天地间只剩稠得化不开的红。
那面结界如同一道看不见的墙,将她和战场切割成两个世界。
一眼望去都是尸体,躺在里面的有最喜欢欺负她的三师兄;也有最宠爱她的小师姐,还有很多很多,四师兄,五师兄,全部都是熟知的面孔,还有……断掉的,再也无法修补的琴笛。
“对不起啊,渺渺……我们骗了你。”
师姐还留有一口气。
她倒在血泊里看不见脸,浑身无一处完好,仍冲她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她勾着她的手,语气是如此温柔,“别哭,不可怕的,只是有点可惜……”
师姐的手慢慢垂落,细碎的
声音散在雾气之中:“再也听不到你的《白梦记》了……”
“渺渺要活着,和师父一起。”
……
柳渺渺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所有景象都如此真实,甚至能嗅到刺鼻难闻的血腥味儿,她蓦地后退两步,站不稳,踉踉跄跄地摔倒在泥土里。
耳后传来呢喃——
“你等不到你的师姐,现在……你也等不到你的师妹……”
“他们会丢下你。”
“你永远……永远都等不到他们回来。”
永远。
碧落之下,云雾遍布,柳渺渺脸色苍白,唇珠失去最后的血色。她深陷恐惧不可自拔,心魔一点点侵蚀血脉魂魄。然而很快,柳渺渺的神情就变得坚定起来,一如至死护她的大师姐。
她摇晃着起身,掌心幻出利剑。
柳渺渺一步一步走向曾经所恐惧的战场,紧握长剑,一剑劈了上去——
“啊——!!!”
红雾破开,凝化成兽身人面的邪祟,痛苦嘶吼着,尖锐刺耳的吼叫震破耳膜。
柳渺渺死死握着剑不肯松手,面容因愤怒而扭曲,每一个字都咬着牙发出:“我是师姐,不再是小师妹了。”
她不会继续留在原地等待着不会归来的魂灵;不会永远厮守在那场逃不出的噩梦。
她叫柳渺渺,是玉徽院大师姐。
幻境被一剑打破,一同时破碎的还有压抑在心底的心魔。
四周重新恢复平静,面前的魂珠已经四分五裂,仅剩下几滴血摊在上面。
柳渺渺长久紧绷
的神经得以放松,长长的舒出口气,清冷地脸上缓缓绽开一抹明亮的笑。
她收起剑背身离去,决定等云晚回来,就给她拉一手《白梦记》,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拉得很好很好了。
**
神坛矗立在霞玉山顶。
庄严威严的殿宇诡异无声,四根雕有图腾的圆柱将神坛拥簇,云晚被他们抬送上去,脚下的阶梯冰冷刺骨,神坛更冷,随处可见的都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经符。
戴有鬼脸面具的村民接连涌入,点燃香烛,四下围成一圈,全部背对神坛匍匐于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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