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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柔而无形,漂泊而无定,若脱缰之野马。风与疯异字同音,两者有三笔之差,距离却并未遥远。
我已病入膏肓,渐近命终之日,记忆里的梦茧在每晚入眠时都会反复无常地涌动。
朦胧之中,我再次看到似曾相识的一幕。
孤独的世界,大地空旷如荒漠,不见人烟。一切宛若黄河流沙,又似浮尸漂泊荒凉大海。
天空睁开大目,祂亲炙黄粱一梦,我辈迷失其间,尘世庞大的系统在一夜之间顿覆,物事共赴渺渺无尽虚空。
轮回的梦境如毒虫,逐渐将我的精神蚕食殆尽。主观意识陷入癫狂,就好比失控之风肆虐于万物之间,终会因能量的损失而消散。
但,即使风已停息,它亦不会永久地被遗忘。因为在地球的另一角落,总会有新的风在破晓中诞生。
风有异兮化为凤,两者只有一笔之差,距离却非常遥远——凤的重生经历灵魂与肉体焚尽之痛。
倘若命运允我一次涅槃,也甘心于火中自毁,以待新生。
哈垦良城的街头,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的脚步如失去控制的洪流四处逃窜。
中年男子带着哭腔,跪倒在地上,所有人都可以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哀求声:
“求求你们了,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的妻子是人类,她怎么可能会是......你们在做什么!你们是疯了吗!?放下,把枪放下!”
男人话音未落,枪声已刺耳爆,街道沉浸于铁锈般的血腥味中。喧嚣已戛然而止,只留下枪后硝烟下那死一般的寂静和军方脚步声渐行渐远的回响。
黯淡的城市街头弥漫着霉的气息,飘逸的灰色长随着黑暗中闪烁的点点光线轻轻摇曳。
盲人踏过血泊,对周围危险的环境全然不觉,他将白色的盲杖和装有祭品的袋子安置在一旁,伸手在地上摸索。
他的指尖触及到了一只被遗忘的易拉罐,盲人将其握在手中,嘴唇触碰到冰凉的金属边缘,从罐中倒出了一点残存的液体。
对他来说,这座城市中的惊悚一幕并没有一点剩汽水给他的感觉来得真切。
盲人离开了现场,一步一拐地敲打盲杖,继续行于前往深山坟岗的道路上。
此时,深入骨髓的直觉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强烈,他的生命即将到达尽头。
“(这一晚,大概是和天空的最后一次交望吧。从今往后,我的手也该从棋盘上撤离了——祂没有打算施些善心,给我留下更多的时间。)”
“(人死后精神会因生前积累的善举升入天堂,而罪孽深重者则会反之坠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生。宗教人士总是编织出这些可笑的妄语来维护自己的利益。人的意识只是脑内电的活动,当电源被切断,生命的灯火就会骤然熄灭。所谓的死亡,就是意识在肉躯调零后会纯粹的消散。)”
“(但是......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神明,那究竟是谁在荒诞的世界之上注视人间?倘若这个世界存在神明,祂又会给我这个人渣怎样的审判?)”
“顾明哲。”
一名郊区的驻边士兵叫住了盲人,他们之间似乎相互认识,“这么快就出院了?等等,你这是要去哪?”
“坟岗。”
名为顾明哲的盲人青年在短暂的停顿后敲打盲杖,继续向前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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