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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加良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私自去国振果家。按照规定,一个人出警是违规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循规蹈矩的严加良,这次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个秘密。
也许他藏有私心,想要独占第一手资料。也许他明知要做的这件事属于违法,却故意要这么做。甚至,也许他心里怀有对凶手的某种同情。
他说不清,自已也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总之他私自出警去了国振果家。和预想的一样,国振果果然还是什么都不肯交代,尽管他眼神极度慌乱,说话结结巴巴,却死活不肯开口。不过不要紧,严加良自有办法,他悄悄在国振果的沙发垫子下塞了一个小小的窃听器。
私自窃听公民的秘密是违法的。警察为了破案在公民家安装监听设备需要经过层层严格审批,不是小事。
这次果然奏效,严加良很快得到了自已想要的信息。以下是国振果和自已老太婆的对话。
国振果:(心事重重地)今天那个警察又来了。
老太婆:(吃惊地)啊,又来了!这可怎么办呀!
国振果:我这心里实在压力太大,知情不报,也是违法的。我害怕被警察抓起来。
老太婆:可是,如果说了,警察一定会枪毙那个人,这等于是咱们间接杀了人。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呀。
国振果:(突然愤怒起来)妈的,老天爷真是缺德,干嘛非要让我看到那一幕。如果那天我不下楼,什么也没看见多好。怪就怪你,非要让我去拿什么倍他乐克!
老太婆:(也恼怒起来)哎,看这话说的,让你去拿个药,还委屈你了。谁让你把药丢在刘信来家呀!
……
严加良带着这份录音,第三次来了国振果家。这次,国振果无法搪塞,只好说出了一件惊人的秘密。
8月3日晚上6点左右,住在一楼的刘信来打电话邀国振果下来喝酒。国振果本不愿意,禁不住刘信来一再邀请,只好过来了。喝酒之前,他习惯性地从兜里掏出一板倍他乐克,取出一片吃了下去。他所谓的心脏病不过是心律不齐而已,喝酒后心跳加速,吓得他老是自以为有心肌梗塞,吃上一片药马上感觉没事了。这是很多人的通病。
喝酒喝了一个多钟头,国振果觉得差不多了,便告辞出来。刘信来还没尽兴,想要继续挽留,国振果说什么也不喝了,只好作罢。
回到家吃了晚饭,看了一会电视剧,老两口便上床睡了觉。大概睡到十二点多的时候,老太婆忽然醒了,说自已心慌得厉害,怕是犯了心脏病,想要吃一片倍他乐克。到这时国振果才想起来,药落在刘信来家了。国振果住在五楼,本不想下来,又怕老伴真的出事,只好一步步下了楼。
楼下黑咕隆咚,小区院子里一盏灯也没有。国振果正摸黑往前走,忽然前边一盏灯亮了。那是一楼楼道里一盏只有10瓦的声控灯,在刘信来家和计如洲家门前。国振果看见计如洲家门开了,正要打招呼,忽见计如洲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出来了。塑料袋是白色透明的,国振果清清楚楚看见一张人脸贴在塑料袋内壁上。不是别人,正是白萍萍。白萍萍只有上半个身子,下边浸泡在红色的血液中。
此时国振果处于黑影中,计如洲并没注意到他,拎着半个白萍萍径直进了刘信来家。吓懵了的国振果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下,好长时间动弹不了。就在这时,计如洲出来了,返回自已家中,不一会又提着一个塑料袋走出来,里边装着白萍萍的下半身,再次进入刘信来家,从里边把防盗门锁住了。
国振果吓得要死,废了好大力气才爬起来,再不敢去找什么倍他乐克,连滚带爬逃回家里。
本案到这里已经真相大白了,剩下那些来龙去脉的事,杀人凶手计如洲不招也得招,但严加良到这时却又不想抓计如洲了。他隐隐觉得,计如洲杀妻一定有着极为痛苦的难言之隐,这种难言之隐只有有过相同遭际的人才能理解,而他严加良就是这个有着相同遭际的人。
他想起了有关白萍萍的那些龌龊事,计如洲是不是遭受了无法忍受的侮辱才挥刀相向呢。他严加良不也想过要杀人么。
怀着这种心情,他把这个重要的情节隐瞒了下来,继续查牛二的案子。
随着调查的深入,他越来越意识到,牛二的死也和计如洲有关。余鹤琴教授最近才注意到计如洲那个上车的动作,其实严加良在此之前已经注意到了。他和计如洲接触要早得多,接触的次数也比余鹤琴多。看见计如洲那个上摩托车的动作,他还想过这是多此一举,好像不用一下力摩托车就走不了似的。就在第一次查看8月9日晚上的监控资料时,严加良就注意到,那个戴安全帽,穿电力职工制服的人很可能就是计如洲。
如果真的是计如洲,那他为什么要杀害牛二?牛二能和他有什么过节?这个疑问还没想明白,就发生了钱之海案。
这时候余鹤琴来了,严加良陪同调查过程中,一看到钱之海头上的伤口,就怀疑是计如洲干的。在案发现场,他发现一根乌黑的头发,下意识地捡起来。王寒星问他时,他说是自已的,随手丢了。实际上当时他并没有丢掉,偷偷地藏在了自已衣袋里。他怀疑这根头发是计如洲的,便在暗中替杀人凶手掩藏了一个重要的证据。后来他私自去做过DNA检测,果然就是计如洲的头发。
到了这时候,他意识到计如洲这个外卖小哥并不简单。他越想越离奇,越想越离谱,以至于脑洞大开,把计如洲想象成了古代行侠仗义的大侠。
他想到了自已那一桩深仇大恨,如今,复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能不能借计如洲之手,杀掉煤老板丁胜!
为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很多年,他必须出掉这口憋在心底太久的恶气!
他以刑警队大队长之尊,登门拜访了杀人嫌犯计如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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