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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今白推门大步走进去:“有什么事说便是了,怎么结结巴巴的。”
谁想触阎王眉头,可滋事巨大,不敢不报,小顺子弓着腰,夹紧自己的菊花瓣子才敢说道:“王爷,丁管家没了。”
端茶的手一顿,朱今白扭过头皱着眉毛:“你再说一遍。”
小顺子嘚嘚吞了口唾沫道:“丁管家没了。自王爷您被皇帝派来收复蜀州城时,王府三天两头就有刺客来闹,前几次丁管家都打发走了,可这一次。”
朱今白脸色越来越不好,小顺子一顿,不敢说话了。
朱今白深吸口气,声音略微强硬起来:“接着说。”
“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谁会想到他们将那见血封喉的毒摸到杯檐口,丁管家前脚饮了茶没多久便咽气了。”
根本不用查明,究竟是谁,朱今白心里会没数么?
他握紧自己的拳头,小顺子以为他要发怒,没想到他扯着嘴皮子笑道:“不错,不错,越有趣了。”
小顺子愣了一下,脸皮挎下去,得了,王爷也疯了!
梦南鹤
天热起来,连空气都有些躁,丹桂替小姐提来热水便掩门出去了。石榴将披风、衫子解下,月桂色的肚兜下肌肤莹白的不像话,红酥手撩开乌压压的发,一解细绳,肚兜便落了下来。
烛光昏黄给她身上渡了层蜜,站在纱幔隐隐看去只觉得真乃国色天香,可凑得近了,才能瞧见那坟起的胸部上好大一块狰狞的伤口。虽说宋仕廉让医女用天蚕丝缝合了这凶残的口子,可伤疤还落在那,因为伤口切的太深,任家不知寻了多少药都抹不淡这条印子。
石榴轻轻摸上去,嘶痛一声。过了这么久了,虽然看着这道伤口在愈合,可终归碰不得,一碰就疼的抽搐。可也没办法,大概是新肉长出来了罢,堆挤出旧伤口,露出粉色的痂。
桶里的热水掺了对伤口愈合有益的中药,石榴捏了麻巾卷了水往伤口轻轻拍了拍才坐在桶中。
热水熏得人眼睛晃晃,坐在那险些睡着,半梦半醒间觉得自己脖子后面被吹了口冷气儿,她一蹬兀的睁开眼。
屋内静沉沉的,窗扇不知在什么时候被风掀开,纱幔绞在桌腿上,朝窗外看去,有一只乌鸦落在指头上,见有人打量,歪了歪脑袋。
石榴回过神松了口气,暗骂自己如今真是太容易一惊一乍,只要在高处看到一个黑点子便觉得是刺客。
没办法,她人怂胆小,好不容易捡了条命回来还是得仔细紧着些了。
她怔怔的摸上自己的心口,那里面伤痕累累,一想起那个妖孽样的男子心口便是一窒。
他是世上最多情之人,一撇一笑就能扰人心神,稍稍不注意一颗心便被他收在手里捏成乱七八糟的样子。
可他也是世上最绝情的人,被她拒绝,也可以狠下心让人杀了他。
石榴扪心自问,自己确实是恨他的,有时候躺在床上就会想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一刀砍回他身上去。可他太厉害,自己在他眼中不过蜉蝣一般。她常问自己蜉蝣如何撼动大树?难道她就这么忍下来了?
不不不,不应该这样。她虽是蝼蚁,但蝼蚁可以溃千里长提。有些仇不能把任家卷进去,但是她可以自己报。
出了任府,春夜风吹来,送来桃花清甜的气息,杜若康骑在高头大马上,还在回想府中娇客的花容月貌。说她病弱,但她的一双眼极有野性,带着一种野狐才有的狡黠,要是说她倔强
不,她又带着少女的柔弱,骨架纤细肤白唇丹,乃是世界上最奇特的矛盾体。
江鸣鹤善谈,絮絮叨叨跟在杜若康身后说了好些话,见没个回应,御马靠近道:“大人,前面就是春红楼了,要不进去听听曲儿喝个酒?听说这里的鸨儿说春红楼近日来了些貌美的胡姬,要不要进去看看?”
杜若康回过神来,淡淡瞥了眼火树银花下不夜天的春红楼,只觉得乏味。
江鸣鹤善观言看色,一瞧杜大人的样子便知他对这里无趣。可他目光悠远望着街市,又没个目光和方向,看上去颇有些茫然。
若是问他为何茫然,江鸣鹤却是不知道的,他只知上官心里存了念头,他身为属下的就得排忧解难。
还未将话问出嘴,却听见春红楼楼阁上立着一人,身穿雅黄色长衫,凭栏而立,不是太子又是哪个?
“哟!杜大人。”
杜若康回头,下马朝上面的人拱礼道:“皇大人。”
太子出宫不论存着什么目的去青楼,此事传出去都有损尊面,故而臣子们在路上碰到他们时一律只将他们叫做“皇大人”
。
朱延文下楼,江鸣鹤行过礼后便退至杜若康身后。朱延文顺着棋盘街看了好一会儿才疑道:“杜大人这么晚了是从哪回来?孤记得你的府邸与这棋盘街恰好一西一东,隔得可远。”
杜若康微微笑道:“不过是去拜访任老太爷罢了,下官处理政务到底不如任老太子熟稔,过去问一些给腹里积点儿货罢了。”
石榴重伤之事被任府压得死死的,故而不能随意将其道出口。
说起那只老狐狸,朱延文只觉得恨得牙痒痒,整个顺天府还会有比他更狡猾的人么?朱延文之前想纳石榴入东宫,与此牵制梅林任家,没想到任施章一口回绝了。后来寻了由头欲让任霁月做他的伴读,又被任老太爷以‘学问尚浅’给打发了。
任家果然不在最后关头轻易站队,难道他们心中还有比他更适合坐着皇位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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