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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夜七（第2页）

白竹烟身为妖族，对灵力的依赖比凡人更甚，灵力逆流所带来的痛苦，也会比人族修士更加明显。

一想到她曾经竟遭受过这样的折磨，暮临朝的心里便如锥刺一般。

她的禁灵印已然松动，虽仅有几处微小缺口

，却也会使盘桓在附近的邪祟心生觊觎——先前赶往浔阳时所遇的虫潮，兴许只是开始而已。

妖族对同类的感知相当敏锐，若再不加以补救，任由她体内妖气倾泻而出，迟早会引起邪祟骚乱，从而惊扰仙门。

仙门功法至清至纯，本就与妖族相克。若她落入仙门手里，最好的结果，怕也是打入天狱，受无妄天刑。

但凡妖邪，绝难容情。

暮临朝一向不大认同仙门对异族的看法，只他身单力薄，尚无权干涉此中决议。

况且众言之言，又岂是他一人能够撼动的。怕是话一出口，便会被打上个大逆不道的罪名。

替妖求情，仙门不允，衍宸教亦不会允。

到时又该置阿烟于何地？

即便是妖，她本性纯真，从无害人之心，甚至胜过某些人族。

何故要受此无妄之灾？

他原先计划，有朝一日她封印解除，恢复妖身，若她从善，便劝她离开人间是非之地。后来逐渐认清本心，才发觉自己竟自私地希望将她留在身边。

他想，自己能陪着她，她应当也是欢喜的，那便如她所愿，也算了却自己这一缕执念。

待三年后他回到云外山，再将她安全送往妖界，故而打算借由禁灵术残页，尝试修补她灵台的印记。

妖气不外散，有他在，她的身份便不会被人知晓。

而今将那残页仔细研读一番，却不料竟是这么个结果。如此，倒也不必再费心推演了。

刺印之痛，

他绝不愿让她再承受一次。

幸而在先前设想里，哪怕无法凭着残页推演出完整的禁灵之法，他也能借助自身灵力，将她的妖气压回本体。

只这样于修为有损。以灵力饲喂妖气，犹如无底深渊。长此以往，怕是会跌出境界。一旦跌境，再想登天，只会难上加难。

更何况，他的至纯道心已生了瑕疵。

这本就难容于天道。

好在距他回山之日，也仅余三年而已。

待送她去到酆都之后，若她愿回妖界自是最好，若是仍要留在人间，那他便再多陪她三年。

只要她开心便好。

他想起白竹烟的笑颜，竟也不自觉跟着笑起来。

待意识到这一点，他微微发怔。

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甚至连这小妖的底细都不甚清楚。

暮临朝喟叹一声，抬手收起化影珠。

他将自己关在房里一整日，终于下定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