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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夜 阴戏（第1页）

张波毕业后找工作不顺利，便决定继续读研，他想在市区租一所房子。

中介替他找的这套一室一厅，位于一栋年代久远的老旧大楼中。

大楼里的墙壁到处斑驳脱落，楼梯护栏锈蚀严重，每一处都散发陈旧腐朽的气息。但这附近的菜市场、公园、医院等配套齐全，生活方便，而且房租也很便宜，张波便毫不犹豫地租了下来。

他住的这栋楼，每层有十多个住户，每户都紧紧邻着，前一户的客厅挨着这户的客厅，这户的卧室又挨着下一户的卧室。

住户多，隔音效果还不好。张波经常能在晚上听到楼上传下来的床板吱呀声和若有若无的女人呻吟，那声音听得他心尖发痒，想入非非。

但最让他头疼的还是卧室紧邻着的隔壁邻居。

那户是一家三口，夫妻三十来岁，男的姓陈，张波称呼他们陈先生和陈太太。夫妻两人白天出门做事，晚上下了班回家，一个小女儿在附近的小学读三年级。

这一家人白天不在倒还好，但一到了晚上，这个陈太太就喜欢扯着嗓子在卧室里唱戏。

专心于考研的张波，不爱听戏，也听不懂戏。但女人唱戏的高亢声音穿透墙壁，骚扰着他的耳膜，让他在夜里实在难以专心复习。

他曾上门向陈先生一家提过意见，他们当时的态度很友善，答应得好好的，也的确安静过两天，但坚持不到三天，那女人又唱起戏来。

迫于无奈，张波只好将书桌搬到了客厅，白天晚上都在客厅学习，并将卧室的房门关上，以阻绝声音的传播，这才好一点。

一天夜里，张波已经睡下多时，突然被一阵声音吵醒。

“叹人生世间名利牵，抛父母撇妻子离故园。道旁美景懒得看，披星戴月奔家园。霎夜备只时间一阵天色变，狂风大雨遮满天…”

那声音哀怨凄婉，唱得那是一个缠绵悱恻，但在寂静漆黑的夜晚显得诡异瘆人。

迷迷糊糊间，张波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多。待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似乎又是隔壁的陈太太在开嗓，张波不免有些恼火。

他朝墙壁上重重砸了两下，发出“砰砰砰”

的声音，以发泄心中的不满，也是对隔壁扰民行为的警告。

“十二点前唱也就算了，十二点以后还唱！让不让人睡觉啦？！”

张波大吼一声。

也许是被他的重拳和怒吼给吓到了，唱戏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正待张波以为能就此安静，重新倒头睡下时，墙的那边有了回应，也砰砰地回敲了两下，随后，有人发出了一阵戏谑的笑声。

那笑声细小而尖锐，带着一丝嚣张和挑衅。张波听出来笑声是隔壁的小女孩发出来的。他感觉又生气，又莫名其妙，大晚上的一家人都不睡觉，发的什么神经！

他烦躁地将被子蒙住脑袋。

本以为女孩笑两声就会停，可居然就这么生生笑了半个多小时，听到后面，张波越听越觉得惊悚，脊背都发凉。

连笑半个小时都不停，这真不像个正常人…

第二天，张波出门买菜，经过隔壁门口时，赫然发现居然堆放了一些花圈，脸色立马就白了。

询问邻居后他才知道，原来陈先生家是开殡葬用品店的，这些花圈十有八九是店里的商品。而陈太太以前在农村是专门唱阴戏的。

阴戏，是鬼戏的一种。古时候的鬼戏，是一种祭神跳鬼、驱瘟避疫、表示安庆的娱神舞蹈。但阴戏内容往往涉及阴曹地府和鬼怪，现在愿意听的人不多了，偶尔在农村一些丧葬仪式上，死者的亲属才喊人来唱唱。

说白了，阴戏就是唱给死人听的戏。

张波听到这，顿时汗毛直竖。

原来自已平日里听陈太太唱的戏，竟都是死人听的戏！

他忽然回想起小时候，奶奶经常会带她去镇上的大舞台听戏，他那时候还觉得好玩，大舞台周边热闹非凡，张波每回都玩得不愿回家。但每次在最后一场戏开演前，奶奶一定会把他拉走，说是不看了，到时间回家了。

张波闹脾气，说还要玩，奶奶便耐心地凑到他耳边，悄声劝道：“乖孙儿，听话，跟奶奶回家。这最后一场戏，看不得，因为它不是给活人看的。”

听奶奶这么一说，张波才愿意老老实实和奶奶离开。

不知道陈太太唱的阴戏是不是就是奶奶口中曾提过的这种，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喜欢深夜里吊嗓子唱鬼戏，但张波觉得自已是不敢继续在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