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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其四（第1页）

“主上？”

小扇难以置信地看向赤菟，“我们作伴五百年，我竟然不知道你有族群。”

赤菟交握着手，面露局促，飞快思虑着该如何解释。

对面的女子微笑道：“我从小在藤萝身边长大，她陪我近万年。区区五百年，还是不足以了解彼此。”

小扇更加惊诧了，以这口气，赤菟至少是万年藤妖。但她们相遇时，小姑娘只说自己是个千岁小藤妖，在妖界流浪，无依无靠以猎宝为生。这才教她生了同命相怜之感，邀请赤菟一起作伴。

突如其来的揭穿身份，让气氛骤显尴尬，赤菟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介绍：“姐姐，这位是蛇族领主，虺黎。”

“你怎会认识蛇族？”

小扇脱口而出，转头看向前面女子。虺黎微微一笑，颌首致意。小扇惊愕地看向赤菟，只想听她解释。

“姐姐，对不起……我骗了你……”

赤菟极力组织着措辞，以教气氛不那般尴尬，“其实……我是长在蛇宫的蛇涎藤萝……奉蛇族为主，亦被蛇族视为圣物……”

蛇涎藤萝？

小扇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位好友。作为猎宝师，她当然知道蛇涎藤萝，是太常山蛇族极喜爱的一种灵植，生有异香，枝叶可解蛇毒，全株可以炼药，蛇族常在巢穴附近栽种。

赤菟身上确实有股香味，但树妖身上基本都有花草香气，小扇从未多想过，以为她

只是普通藤妖。

至于蛇宫，远在蛇族领地深处，距妖城万里之遥。据说那里遍地毒物，只有不要命的猎宝师敢去。小扇一向惜命，很少涉足，也从不叫山叶园猎宝师去。所以，她完全不知道蛇宫里的蛇涎藤萝是何模样。

竟然生出了灵智，化形成妖，也就是赤菟？

赤菟是此生第一个树妖朋友。小扇把她当妹妹照顾，带她经营山叶园，把内务交给她打理。而她竟然从没坦白过，自己的真正来历。

小扇心底透凉：“五百年了，不是五个时辰、五天、五个月。是整整五百年，你从来没有讲过这些。”

顶着小扇失望的目光，赤菟涨红脸，掉转话锋说道：“姐姐，一切说来话长，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出城，我一五一十解释给你听。”

“是啊，”

虺黎看了眼不远处的高崖，“再聊下去，你们就要去崖宫地牢里聊了。”

小扇虽有满腹疑惑，但她们说得没错，崖宫守卫随时会下来，到时更麻烦。她只得暂时压下疑惑，转身御风朝峡谷出口飞去。另外两人随即跟上。

赤菟加快速度追上，在小扇身旁飞快说道：“姐姐，其实我不想再瞒，打算今日就说的。方才我跟你们说，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一起去暂避一段时日，说的就是蛇族领地。”

她看了眼身旁的虺黎，又道：“我本想直接带你们过去，面见主上说清缘由。没想到主上突然在此现

身。我早该想到的，二殿下千岁生辰礼邀请了太常山各大妖族，主上应该也会来。”

见小扇一直不说话，赤菟又道：“姐姐，没说实话是我不对。但你也知道，在洞市结识的妖族，九成都不会暴露真实身份。后来我见你百般照顾我，便越来越不好意思说以前撒了谎。谎言就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小扇长吁了一口气。被风一吹，冷静一想，其实，她也从没把来自东雾谷引云峰这事，告诉山叶园同伴。想来，再要好的伙伴，都会保留一些不想分享的隐秘。

不过道理归道理。一旦知晓自己是被隐瞒的对象，心里还是不痛快。

“你不呆在蛇宫，跑去妖城洞市装小藤妖作甚？”

小扇的话语温和了些。

“因为……”

赤菟思虑着该如何解释。她那些太漫长的过去，如果从头开始说，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只得捡些片段概述几句。

最开始的开始，记不清是多少万年前，她只是一株不起眼的藤萝，如杂草般长在海边岩滩上，藏在巨岩缝隙里。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折。

圣兽青龙在一场大战中受了重伤，临时落到岩滩，找了块巨岩，睡了三天三夜。青龙裂开的伤口，正好紧邻藤萝叶。

龙血自伤口滴落，顺着叶脉流过枝干，浸入泥土，全数被根吸收。白色枝干长出鳞片，宝珠般的果实由浅至殷，枝干一夜粗壮了好几倍

。

青龙醒来，见藤萝经龙血浇灌生出异变，便把它带去了玄洲仙岛，种在龙门旁边。青龙决定给这株藤萝一个机缘。等它长年沐浴灵气后，能否生出灵识，化形成树灵，就看它的造化了。

时光荏苒，转瞬万年，龙门边的藤萝长成了挺拔大树。它被龙血浇灌的故事，在青龙后嗣妖族里代代相传。久而久之，它状如龙鳞的枝干被视为吉兆，每有青龙后嗣妖族来朝拜龙门，都会折一枝带回，当做祖先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