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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是安这一连三日的近况,六个字概括。
杯杯干,盏盏尽。
秦之惠得知他从北京回来了,机场回城的路上就打电话给他,晚上有个局,算是替周是安庆功,请他务必拨冗前来。
周是安管司机小汪要了根烟,他鲜少碰烟草的,嫌味儿。
不过眼下,他得靠那味儿醒醒脑。
小汪从扶手箱里摸出包小苏烟,端正朝周是安开口,“您未必抽得惯,很冲。”
后座上的人一只手从烟盒里摸出根烟,烟蒂朝下在烟盒上轻扣几下,滑火,歪头点着了,深吸一口,微蓝的烟雾从他的鼻子及唇隙里逸出来,小汪见老板蹙眉,不禁生笑。
周是安耳边电话那头的秦之惠还在絮叨,“晚上来啊。”
“你丫的哪天死在酒场上,也是不足惜的。”
“过来,咱今天喝茶。”
秦之惠拿周是安逗闷子。
“喝你姥姥。”
“唉怎么骂人了,这不是瞧周总又拿下一个大单,替你庆贺庆贺,少好赖不分啊。”
周是安当初同意入伙秦之惠的公司时就说得很清楚,行政他不管,他也没那个耐心朝九晚五地坐在那张椅子上。只帮他抓业务,且只管代理商部分,所以他在孚力那栋行政大楼的办公室形同虚设,一个月去那点卯不到一次。
可是秦周二人心里都很分明,这些年,周是安替孚力挣了多少钱,每年年底都有财报。孚力这几年,自己直销部分的业绩很平平,倒是周是安替秦家国内几处张罗的代理商年年赚账,秦之惠也着急,着急拉拢周是安往直销业务上转,着急周家这位二公子一手的人脉,何必肥水流外人田。
要知道,代理商与总部签订的授权协议里,每台设备都是明码标价的,再大的单,孚力不过挣个几成利润,而代理商再去和使用单位签合约,标的里的价格可能翻上一番,乃至几番,这些都与孚力无关。
内地比作一张饼的话,秦之惠手下的兵再多,也吃不下一整张,而周是安本就不是个喜欢被拘着的性子,他即便给人作揖,也有自己的主张以及退路,不插手秦之惠的内勤便就是一开始就留了一手。
周是安是爱钱,不过也惜命。
惜他自己的,也惜周家的。
不过是些买卖,扯上父兄的名誉及仕途就真真不值当了。
闷声看窗外灰沉沉的天,指间一根烟到了头,小汪见周是安接了通电话,开口确认是否要改了去向,周是安摇头,灭了烟,“回去,头疼得很呢。”
一觉补眠到晚上八点,秦之惠那厢又着人来请,一副不邀他亮相不罢休的势态,周是安索性也去了大半睡意,起身冲凉收拾。
他一身浅蓝色棉府绸衬衫,黑色长裤出门。
深秋的一丝丝凉意,慢慢攀爬到他的感官里,饶是车窗外风里有尘土的微息,周是安还是没有合上车窗,他需要一些借力,来散一散他冲凉后的湿气以及几日里连轴转的困乏,从而赶赴今晚这场心不甘情不愿的酬酢。
车驶过云棠大桥的时候,周是安看远处星河映成辉,车轮追着风,再入眼便是万家灯火,他眉心动一动,在眼前打转的是这些天在京的虚与委蛇,这些年他早已在这种欢场里待惯习了,谈不上多厌恶,可也打心眼里瞧不上,顶多有酒酣耳热、夜宴而归的悻悻。
你问他为什么,呵,年纪到了,岁月诚不欺人,越活越透,也是门玄学。
临进场前,周是安接了通电话,是兄长周是临的,没什么正经事,无非是老爷子了些牢骚,他转述给老二听。二人虽说同父异母,可是兄长也算母亲一手带大的,兄弟间并无嫌隙,也事无巨细都一并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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