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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机都在盯着他们两不放,神经病!
此船非游轮亦非游艇,就是西南渔村里最常见最传统的那种小渔船,船头堆了一些渔具渔网,船肚子里的空间,至多容纳一家三口。渔夫看见海上紧张形势,本要逃难,何意羡解了手表请求借宿。渔夫恐怕当过赤脚医生,跟何意羡分享了点门道,解开白轩逸多处龟裂的防弹衣,让他用拇指和食指掐住白轩逸的肩胛的一处。何意羡满头大汗地望着那里,血泊越来越大,只想着换自己来碎尸万段也不算什么。何意羡威胁地瞪了一眼:“你现在还是个活人吧,也动一动啊?”
于是叫白轩逸手弯一下,白轩逸就一声不吭地弯一下。
然后,血在某个瞬间突然止住了。渔夫说:“从现在起你不能松手。如果想活命,你就得乖乖坐着不动。你们等医生过来,老老实实待着吧!”
医生当然是军医。指挥部说,再坚持十分钟,他们拍马赶到。渔夫走后,白轩逸从鱼竿上拆了一个小钢夹去夹住动脉,告诉何意羡不用那么辛苦,手放下来吧。何意羡黏得死死的,反过来骂他:“你就当我已经死了!放心,没几天阳寿了。我做我的孽,你积你的德。”
何意羡手机响个不停。现在不一样了,一息三千六百转的时代了。有了南潘的教训,哈琦的电话他不愿意接,那迦不少人心里漫天嘘声面上笑脸相迎。何意羡拔了手机卡防止被定位,一下安静了。两人现在是等待搜救的对象,那种恍然间一无所有,甚至穷途末路的感受,却像凉爽的风刮过何意羡火烫火烫的头脸。世上的事正如是一概微不足道。每次在街上看见一对夫妻,哪怕一事无成,半生潦倒,何意羡都羡慕他们轻松的生活,吃完饭可以一起散散步。拐上一条开满鲜花的小道,朝着隐隐传来浪涛声的山麓走去,百年之后,合于一坟。拜托很幸福了,一百年呢,你想想真的一百年呢!
何意羡抱着膝盖坐在边上。可想而知白轩逸的境地那就更没好到哪里去,他的手啊脚啊都没处搁。头顶棚子还漏水,感觉窝在一个不断潲雨进来的山洞,两个人忽然初见般地陌生。何意羡差点想说,谢谢你反恐精英,以高达的形态出击,香港这么多事真不知怎么谢你才好,等会儿你走之前,我可以给你磕个头。但他们两的坐姿也像以前一块做家庭作业,一张书桌,哥哥占这边,弟弟用那边。
在颓垣败瓦里暗暗偷生,似有一个高大的幽灵站在背后,压着他,看着他,何意羡起初不敢牵手,就捏着白轩逸的袖子在里面摸索。一个朽的纪元,万物生灭瞬息随荣随枯。茫茫大块洪炉里,何物不寒灰。世界很大,展现在何意羡眼前却只有这么一点点,他把宇宙都想遍想穿了还是要回到这一点点上来,这是唯一的真实。寒江独钓。单调的汽笛声令人昏昏欲睡,白轩逸刚闭一闭眼睛,何意羡马上摇他的袖子。白轩逸睁开眼,何意羡那样子该如何形容,某种不甘心之下已经生了些着魔的痴妄似得。白轩逸的声音让人在这漩涡的中心找到了一丝宁静,话语充其量也就是让何意羡别担心了,他没有事。
何意羡盯着那被晕开了一圈又一圈的简陋绷带,都快被血泡得开胶了,像一把把刀子一般刻着他的心,心里急得疼:“我看你是蠢得亮……”
白轩逸的手在抚着他的头,很温柔的。何意羡突然自己就感动了,想要流泪,身体也颤抖了一下,强行堵住喉咙出一种呕人的凄切之声。在黑暗中静下心来想一想,做了这许多事,只为了推着白轩逸朝主流文明社会靠拢,愈是重要的人,愈不容许有万一,最后关头哪能功亏一篑。骑在墙上两边张望,那不是个事。是时候分道扬镳,两条阵线了。快把爱情像拍苍蝇一样拍死!心里柔软的一部分,像淬了火一样也有了相当的硬度。表情自然,笑。
可他讲话一停,就只剩下了一片空寂,更显出了这种嚷嚷的做作。白轩逸看他身体像打了农药的小白菜栽在旁边,表情却演员似的,演技也不高,假惺惺的样子看不完。但是注视了一会他说笑的神情,有着说不出的感觉,眼神不对,笑意不对,连嘴也张得不对,以前他不是这样笑的。他们的以前是什么样呢?钝锯一样在割他。白轩逸想起来对他说什么,却如春之柳絮夏之萤火,他想摆脱,它却爬上来,他想捕捉,它又远逝了,只剩下体力见底之后的困顿。
何意羡惊恐万状,用力撑着他的肩,又被伤心冲昏了头,吓得一派胡言乱语:“你不许睡……!你抗命不归,王堂京刚上任,你戳他的神经!跑得了你?有多少人想把烧红了的锅甩过来呢,那些人在这些事情上多么舍得下功夫,不是你可以想象的!你肩上能压多重?我八成也背着杀人犯的罪名,我们怎么收场?你想过没有?你没想出个结果就敢睡!反正我每晚上都想,谁叫我们只有这点命?享受了半辈子的好日子,人哪有一辈子好啊?大不了我和你流亡海外……我这辈子就归你了,只要你心不变掉就行!”
“这是你说的。”
白轩逸不仅没有睡,心突突跳起来,一下比一下生动可感,“何意羡。”
“……听不见!”
“我全部听见了。”
何意羡被那强有力的心跳弄得直退缩:“……那是把我脑袋别裤子里也想不出来别的办法了!因为,因为当检察官真的不适合你,因为你一点逻辑头脑都没有,脑子被屁崩没了,什么土地种什么苗,智商洼地就听安排!你也不喜欢当官,对权力一点感觉都没有。反正你先停职吧,一边呆着,有事再叫你……”
何意羡凶巴巴的时候,夜航船的尾灯照过来,他才看见白轩逸太阳穴硬币大的肿起来了,淤青扩散了一大块,脸都绿成了阿凡达。于是哭腔一下子没夹住有点尴尬,只能立刻嘴张很大得装打哈欠,又摆弄旁边的斗笠蓑衣等物闹出点声音掩盖,一边信口道:“当官不好,下辈子你就做个渔公。”
“那你呢?”
白轩逸仅是静静地看着他,这时甚至是什么也瞧不见,便得到难以方喻的喜悦,不觉笑着道,“你做渔婆。”
“…………人说话狗搭茬。”
何意羡像一粒刚煮熟的红豆,却作出一副斗犬的姿态,怄气又朝他的胸膛靠过去,没想太多,是他习惯依靠的方向罢了。白轩逸头偏下来,肩颈却都很难动,何意羡又不迎他。也不能叫不迎,何意羡木木的,由他去弄。反正结果搞得鼻子撞鼻子牙齿打牙齿,像同窝的雏鸟争食。哥哥也没比弟弟早来到这人世间几天的样子,但是小鸟长大是一天一个样,白轩逸所以才显得羽毛蓬松丰满多了。
何意羡又想到霰弹枪的钢珠有没有把牙都打碎了几颗,白轩逸肯定是打脱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吞的人,他咙出一种呕人的凄切之声。在黑暗中静下心来想一想,做了这许多事,只为了推着白轩逸朝主流文明社会靠拢,愈是重要的人,愈不容许有万一,最后关头哪能功亏一篑。骑在墙上两边张望,那不是个事。是时候分道扬镳,两条阵线了。快把爱情像拍苍蝇一样拍死!心里柔软的一部分,像淬了火一样也有了相当的硬度。表情自然,笑。
可他讲话一停,就只剩下了一片空寂,更显出了这种嚷嚷的做作。白轩逸看他身体像打了农药的小白菜栽在旁边,表情却演员似的,演技也不高,假惺惺的样子看不完。但是注视了一会他说笑的神情,有着说不出的感觉,眼神不对,笑意不对,连嘴也张得不对,以前他不是这样笑的。他们的以前是什么样呢?钝锯一样在割他。白轩逸想起来对他说什么,却如春之柳絮夏之萤火,他想摆脱,它却爬上来,他想捕捉,它又远逝了,只剩下体力见底之后的困顿。
何意羡惊恐万状,用力撑着他的肩,又被伤心冲昏了头,吓得一派胡言乱语:“你不许睡……!你抗命不归,王堂京刚上任,你戳他的神经!跑得了你?有多少人想把烧红了的锅甩过来呢,那些人在这些事情上多么舍得下功夫,不是你可以想象的!你肩上能压多重?我八成也背着杀人犯的罪名,我们怎么收场?你想过没有?你没想出个结果就敢睡!反正我每晚上都想,谁叫我们只有这点命?享受了半辈子的好日子,人哪有一辈子好啊?大不了我和你流亡海外……我这辈子就归你了,只要你心不变掉就行!”
“这是你说的。”
白轩逸不仅没有睡,心突突跳起来,一下比一下生动可感,“何意羡。”
“……听不见!”
“我全部听见了。”
何意羡被那强有力的心跳弄得直退缩:“……那是把我脑袋别裤子里也想不出来别的办法了!因为,因为当检察官真的不适合你,因为你一点逻辑头脑都没有,脑子被屁崩没了,什么土地种什么苗,智商洼地就听安排!你也不喜欢当官,对权力一点感觉都没有。反正你先停职吧,一边呆着,有事再叫你……”
何意羡凶巴巴的时候,夜航船的尾灯照过来,他才看见白轩逸太阳穴硬币大的肿起来了,淤青扩散了一大块,脸都绿成了阿凡达。于是哭腔一下子没夹住有点尴尬,只能立刻嘴张很大得装打哈欠,又摆弄旁边的斗笠蓑衣等物闹出点声音掩盖,一边信口道:“当官不好,下辈子你就做个渔公。”
“那你呢?”
白轩逸仅是静静地看着他,这时甚至是什么也瞧不见,便得到难以方喻的喜悦,不觉笑着道,“你做渔婆。”
“…………人说话狗搭茬。”
何意羡像一粒刚煮熟的红豆,却作出一副斗犬的姿态,怄气又朝他的胸膛靠过去,没想太多,是他习惯依靠的方向罢了。白轩逸头偏下来,肩颈却都很难动,何意羡又不迎他。也不能叫不迎,何意羡木木的,由他去弄。反正结果搞得鼻子撞鼻子牙齿打牙齿,像同窝的雏鸟争食。哥哥也没比弟弟早来到这人世间几天的样子,但是小鸟长大是一天一个样,白轩逸所以才显得羽毛蓬松丰满多了。
何意羡又想到霰弹枪的钢珠有没有把牙都打碎了几颗,白轩逸肯定是打脱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吞的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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