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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生死抉择（第1页）

云层像白色的长河从山崖高地下流移向东，危崖耸天，山溪湍流，偶尔一处稀薄，像隔着深水、透见水藻荡动。俯摇满山的杂树晃动，传来阵阵河啸一样的树涛声。

李芙菱站在这样孤峭得刀切似的悬崖顶端，她觉得世界大得无法想象，漫漫云涌波涛中突兀的山峦像无数陡峭的礁石直绵延到极目处，自己又像秋风中的一片红叶，凄凉无奈地飘零凋落……

玛尔吉娜的叫声打断她的思绪，大小姐抗拒地说：“一打滑，连人带背包就会翻下去，那崖，往下瞧瞧都目眩头晕——要让我爬上去，先杀了我再说！”

李芙菱掷给她一捆绳索：“把这个捆在腰上，要么前进，要么一个人从大沼泽原路返回！”

玛尔吉娜无奈，抬起双臂、让把绳索捆在腰间。李芙菱挨个给哈利、沈南星和沈小莹腰间捆上绳索，布鲁克林少校过来说：“如果那大小姐不往前走，我真的会杀了她。你大声训斥她，算是救她一命，可她会领情么？”

李芙菱摇摇头，并不言语。

满山都是黑森森的杂木，夹山的风里头像带了霜，一阵吹来，袭得人手木脸僵、彻心凉透，呼啸如潮的树涛在暗中涌动，老树枝丫就在头顶疯狂地摇动，发出怕人的咯咯吱吱声。

这里的山势愈往西走愈见险峻，行了三四里，路径已经矗在半山云中，往上看，两壁绝崖几乎合拢，微显一线之天，

云雾缭绕间可以看见山顶白皑皑的万年积雪，连山缝间吹来时风都浸骨价冷，一侧山壁斜倒下来掩着山路，有些地方得偏着身子、侧着头过，不时有悬藤凸崖擦脸摩臂。

几人由绳索连在一起，在险峻的石山上攀行。玛尔吉娜忽然脚下一滑，直直坠落下去。她前后的沈南星和哈利急忙拽住绳索，玛尔吉娜像铅锤般在悬崖上晃悠，吓得反而忘记尖叫。

眼看她要撞上山岩，她略一偏身，撞进一道山洞。好在山洞里铺着一层海草，她只是被几十片白色碎片扎伤。

玛尔吉娜拾起弧面的碎片，诧异道：“这是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山洞里忽然扑出两个兀鹫般的身影，膜翼翕张，往上翘的弧形长嘴向她啄来。玛尔吉娜赶紧拾起地上的弧形碎片抵挡，她这才看清楚，那是一片片厚实的蛋壳，而那“兀鹫”

，是刚孵化出来的小翼龙。翼龙族群选择在半山腰寻找山洞安家，集体产卵在山洞里。

哈利在上面大喊：“玛琪，你还好吧！？”

玛尔吉娜用四五块碎片打退小翼龙，并没杀死它们：“叫你们尝尝德克萨斯女人的厉害！”

打了小的，就来老的，李芙菱听到远处传来撕裂云层的尖啸，七八只大型翼手龙冲破云霄而来，修长的颌骨向上弯曲、如同锋利的蟹钳，体格简直是山洞里小翼龙的十倍。

沈南星警告道：“是南方翼龙，小心，那是

牙齿最多的翼龙！它们上下颌有几百颗细牙，用于咬住滑溜的鱼身。”

布鲁克林少校从望远镜里看到南方翼龙猪鬃般细密的牙齿，厉声说道：“那是天空恶魔，给我打。”

爆豆般的枪声中，南方翼龙像察打一体化的无人机，疾速攻击众人。哈利拽住绳索，大声喊道：“玛琪，千万抓紧了，我这就拉你上来！”

玛琪手脚并用往上爬，忽然发现一只翼龙身中数弹，仍是拼死飞入山洞，张嘴吐出两条鱼。两只小翼龙哀嚎不已，玛尔吉娜见了十分懊悔，她从小任性妄为，跟着哈利厮混、多半为了气恼严厉的父亲，此时方才真切感受到父亲责之深、爱之切。

玛尔吉娜刚刚攀上山崖，众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体型最大的南方翼龙忽然抓住一名士兵，弯曲的上下颚狠狠咬住他的脖子。李芙菱和布鲁克林少校急忙开枪，虽然将翼龙身上打出十七八个弹孔，但它死不松口，拽着士兵一起向山崖下坠落。

士兵腰部绳索连接的是西达中士和雷妮拉，眼看两人被拖累下去，西达中士首先反应过来，掣出匕首、首先割断雷妮拉腰上缠的绳索，雷妮拉顿时觉得腰上一轻，总算没被拽倒。

西达中士还没来得及割自己腰上的绳圈，受伤士兵的重量就拖拽得他喘不动气，不得不丢掉匕首、双手拽住绳子。他仰面朝天，蜷起双腿、皮靴死死抵住石头，可是石

头的摩擦力哪里抵得过受伤士兵的重力？西达中士一厘米、一厘米地向悬崖边缘滑去。

山路极其崎岖狭窄、尽容一人通过，西达左边是雷妮拉，西达中士只能向右边的艾伯特下士喊道：“我撑不住了，从你那边砍断绳子！”

艾伯特一边朝着阴魂不散的翼龙射击，一边大声拒绝：“不行，就算你掉下去还有我们拽住你！”

西达中士手掌早已磨出鲜血，大吼道：“笨蛋，有两个人的重量！你们都会被连累！”

他又转向左边，对呆若木鸡的雷妮拉喊道：“雷妮拉，拜托你砍断绳子！这样下去后面的士兵都会摔下去，下面的人或许还没死，可是我撑不住了！”

雷妮拉咬咬牙，拣起西达遗落的匕首，狠狠地割断绳索。西达中士顿时觉得双手重量一轻，受伤士兵犹如纸鸢、在烈烈寒风中向崖像飘落而去。

西达中士抬起摩擦出鲜血的手掌、擦一把汗，向雷妮拉道谢：“谢谢你！”

雷妮拉目光涣散，摇摇头：“我已经不再是医生。”

其他人默然无语，那只体型最大的南方翼龙可能是族群首领，首领一死，其他翼龙失去战意，不敢贸然攻击他们，只是在半空中盘旋。

一行人不敢停歇、马不停蹄地前行，待到天快黑时到了主峰，这里地势又豁然开朗，往上看，主峰淡云缭绕，独峦插天的山顶积雪银光耀目，被落日的余晖映得色彩斑斓。

北

边山势陡险，危崖蔽日，崖上崖下悬冰如柱，积雪盈尺。南边山坡却是上陡下缓，坡顶断崖壁立千仞，直插云霄，一刀切下似的那般平滑；坡下若大的一片河湾都是向阳地，有北山这道高高的“墙”

挡了风寒，不但日色温暖，向阳地明媚安详，河湾的水也没有结冰，清水澄碧，藻绿新染，淌流东下，蕨类植物沿河蜿蜒，间或可见茵草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