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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晌,等出这么句话。
风月颇有些大喘气地羞恼,“姐儿又打趣!您……您也不担心,说这些玩笑话。”
担心,自然是担心。
但担心又有何用呢?
而今因自己,万事进展与前世有了偏颇,才重生回来的先预便没了多大作用。
日后只能步步谨慎才好。
想罢,沈南宝让风月起了身并吩咐道:“头油没了,你去管事处讨要几钱来,顺道说一嘴这事,叫他有个警醒,到底是偌大的沈府,在主子眼皮子底下行窃,真没个规矩了。”
那个张士廉惯会看人下菜碟儿,若是旁的屋,定是唯唯应诺并势必揪出那个罪魁祸,但要是荣月轩,也就打个马虎眼过了。
不过可借此多讨要几钱的头油,听说近来府上进了桂花蒸制的,抹到上乌亮不说还经久不散。
风月悠哉哉地想着,领了命便兴致勃勃地去管事处。
屋子里便只剩下沈南宝一人,午后的阳光被垂下的竹篾一棱一棱地筛进来,偶尔人影略过,便有了不一样的规则。
沈南宝静静望着,忽而走出了门外,来到耳房。
那些下人还在做着纸鸢,因沈南宝没道到底要多少,他们不敢懈怠,便做完一个又一个,直到现在,桌上堆了一大摞的纸鸢。
沈南宝望了眼寥寥的竹枝素纸,复见她们各个颓疲状态,道了一句辛苦,“不必做这般多,我只是图个时节送个给大姐姐和二姐姐罢了。”
也没管她们投来的抱苦眼神,自顾又吩咐道:“如今庭院整掇差不多了,我想支个秋千放在西南一侧,你们紧着一齐弄,大抵今个儿日落便能做完。”
这话简直当头一棒,敲得众人蜷起酸疼无比的手。
“姐儿,可是给小的们点喘气的时候,小的们自来了沉香轩便没日没夜做着这个纸鸢,而今方方撂下这活,姐儿又要小的们做秋千……”
说话的是个穿红裳顶素髻的下人,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五官还没长开所以显得稚嫩,神情也都不假掩饰。
沈南宝望着她,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下人愣了愣,颇有些出乎意料地忖道:“小的叫小红。”
又额外解释一句,“小的才进府月余,从前一直在后罩房做事,还没被陈妈妈赐名呢。”
果然是初生不怕牛犊方能说出这般气盛的话。
沈南宝深然地点了点头,“你既被拨到我院子里,便我给你赐个名罢……就叫绿葵罢。”
绿葵连忙稽叩谢。
沈南宝便接过方才的话道:“你刚刚说得也是有理,是我紧顾着自个儿心快了,没体贴你们的难为,便这样罢,你替我去应楼阁跑一趟,你多久回来,他们便多久继续手上的活儿。”
这话听来颇有些不对,绿葵虽隐隐感觉到,但谁叫她方才忍不住做这个出头鸟,如今不担也要担这个巨任,遂不情不愿地领了命,忐忑地去了应楼阁。
彭氏尚在院子里打点箱笼,日头打在络绎不绝的下人身上,落在青砖上和树影纵横交错,悠悠浮动晃得人头晕眼花。
沈南伊揣着一肚子的怨念走过来,看着彭氏力不从心的劳碌模样,撇了撇嘴,“母亲,您还是歇会儿罢,为了个二姑娘累病了自个儿可不好。”
说着忿忿坐上石凳,端上提壶就势给自己斟了一盏,仰头喝了干净。
彭氏眉头便在打起的扇子后头紧蹙起来,“几日没管你,喝茶都没得规矩了,谁叫你学得那些打脊贱才的习性?”
沈南伊不自在地蠕了蠕唇,“母亲还晓得管顾我,我还以为母亲眼里只有临近的二妹妹的及笄礼了。”
自古女子呷醋多是为了丈夫纳妾通房、与旁人恩爱,但也不乏为父母偏宠。
所以沈南伊这番话,虽听得度量小了点,彭氏却极为受用,她嗤笑着,“你当你母亲瞎,孰亲孰疏不门儿清?我抬举二姑娘的及笄礼不正是为了你日后顺遂?”
沈南伊听不大懂,却顺着话嗫嚅了下来,“二妹妹有什么可怕的?就一个泥人!与其对付她,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把沈南宝那妮子轰出去,她害死了我四弟弟,凭什么享这样的福,还借此勾搭伯爷爵爷的。”
彭氏眼神微微的暗,顷刻,徐徐摇起了扇,“五姑娘一个罪妇生的女儿,你担心什么,能翻得起什么浪……”
话没说完,有下人垂行了过来,“夫人,五姑娘派人给夫人捎来一句话。”
一句话?
彭氏愣了愣,“什么话?”
那下人摇头,“那人没说,只道是要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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