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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浆铺子不大,暖暖的热气混着豆香,仿若隔绝了外面逼人的风雪,令人暖和不少。
煮豆浆的只有一人,一个布衣挽袖的中年汉子,满面风尘,皮肉粗粝黝黑,宛若炉中烧红的老碳,脸颊上还生着一层浓密青黑的胡茬,沉默寡言。
这人一面熬着豆浆,一面擒握着一根三尺长短的擀面棍擀着馄饨皮,而且是单手操持,一手握勺,一手握棍,棍身碾过案板,那些早已切好的面剂子立马摊成一张张晶莹透光的面皮。
只这一手,进店坐下的李暮蝉忽然又想退出去。
他看向对方的双手,十指居然没有指甲,指骨粗硬如铁,虎口已磨出一层晶莹如玉的肉茧,掌心不见掌纹,掌肚如饼。
这不禁让他想起水使的那双手。
此人必是精于掌上功夫的霸道货色,而且是练到了极为可怕的境。
不止如此,此人的棍法恐怕犹在掌功之上。
底下何时有这般棍棒高手?
有。
放眼江湖前后甲子光景,用刀用剑之人犹如过江之鲫,高手也是层出不穷,但以棒法名震下的,唯有一人。
那便是机老人,孙白。
这人当然不会是机老人,但既是在洛阳城里,李暮蝉已联想到太多可能。
竟然敢在上官小仙的眼皮子底下挂旗迎风,且还好端端的活着,此人必是极不简单。
汉子瞧着有些老成木讷,浓眉大眼,就连声音也给人一种老实巴交的感觉:“你是何人?”
李暮蝉坐在那里,原本他心里已想了很多说辞,但被对方这么一问,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
足足沉默了十个呼吸,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才说:“我是上官小仙的相公。”
话一出口,汉子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门外弥的风雪呼的如被一股杀气所惊,纷纷向外排开,如有一条妖龙在其中兴风作浪。
可李暮蝉又继续慢条斯理道:“我是魔教四大护法之一的‘雷使’。”
汉子已转过身来,杀气顿消,风雪涌入。
李暮蝉话还没完,再一次轻声道:“我见过那位大堂主,他曾对我许诺过不少好处,结果不知怎的,人都找不到了。”
一碗豆浆,端到了李暮蝉面前。
“你就是庙里活下来的那人。”
汉子说。
这人实在太不起眼了,就像一个种了半辈子的庄稼汉,浑身上下没一处出彩的方。
李暮蝉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豆浆,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然后抬眼望向对方,缓慢且低哑的开了口:“我来这里没别的事情,就一件,我觉得可以再多要些好处。”
就着莹然的灯火,此人反是有了不一样的变化,背光而立,一张干瘦黝黑的面庞只若裹了一层铜皮,双眼微鼓,眼泛赭色,两腮深凹下陷,满头焦的乱在风雪中飞荡,活脱脱的一副雷公脸。
看着端坐的李暮蝉,汉子突然呲牙笑了,笑声尖细极了,像是自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原本木讷的五官顷刻间随着面部筋肉的扭动彻底被拉开了,瞳中光芒顿寒,“唔”
了一声,他道:“你反叛魔教,又要算计上官小仙,现在还敢来找我们?”
李暮蝉忽然问了一句让人意想不到的话:“尊驾可是姓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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