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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路,两边是小摊档,卖的都是些小玩意儿,阿南多数没见过,看什么都稀奇。
转头,瞧见白日里那个瘦瘦高高的侍卫十分有分寸地跟着,便笑问:“你也来逛街?”
“姑娘,属下楚青,四爷让我跟着你。”
他声音有些粗,哑哑的,却不粗鲁,反而很好听,有种挠人痒痒的似的舒适。
阿南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抿嘴笑了笑,点头,指了指前面的糖葫芦摊儿:“我要吃那个。”
他显然没想到阿南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摸了摸腰间,半晌才掏出两个铜板,急急忙忙跑过去买了糖葫芦回来,十分认真地递给她。
阿南十分开心地道谢,接了过来,轻轻地咬了一口,酸得整张脸都皱起来,马上就想扔掉,但瞧见他还站在那儿,便尴尬地笑了笑,就拿在手里,继续往前逛。
眼下连汴京都需要隔三差五宵禁,这么一个小小的镇子竟然有如此大规模的夜市,实属难得。
他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跟着,分寸拿捏十分到位。
比起那两位正在喝酒聊天的大男人,他清隽秀气,白净斯文,一身劲装打扮,干净利落。偶有人拿眼镜瞥阿南,他便会向前一步挡住,不过冷目一瞟,便足以恫吓对方。
阿南逛得十分安心,手里捏着糖葫芦,走走停停,她忽然停住脚步看着前面的皮影剧愣神。
这出皮影戏演的是永宁卫都督大人洪泽大战倭寇全胜而归。
洪泽的皮影做得十分精美,虬髯红目,身高九尺,壮硕如牛,宛如夜煞恶鬼,两条麒麟臂挥舞着手中的一对大锤,横扫千军时,看客们纷纷叫好,掌声雷动。
不知何时,他缓缓走到她身后,朝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然后便瞧着她的手颦眉问:“怎么又把手弄伤了!”
阿南低头看自己的手,原是走得久了,糖葫芦上的糖衣化了,染得她手红红的,她看戏太过认真,没瞧见。回头看他掏出怀中的帕子,便笑着摇了摇头,倒是十分享受地将手伸了过去。
他很自然地替她擦拭手上的糖渍,眉间尽是难以觉察的柔软。
一个小贩见状跑过来,冲他笑道:“爷,上好的绢花,给姑娘买一个吧!”
他拍着胸脯打开了面前的匣子,取出一朵粉色的递过来,谄媚道:“可好看了,真真儿的!宫里的娘娘们都戴的是这个!”
他收起帕子,接了那朵粉色的绢花递给她,阿南接过来,顺手插在了鬓上,偏过头来看着他笑。
这一笑,仿佛可以熨平所有阴霾,他看得有一瞬间的失神。
那小贩从他手中接了铜板,笑出一口灿烂的黄牙,忽而对他笑道:“爷真是好福气!女儿养得花朵一般,竟比我这绢花好看百倍千倍呢!将来定然能嫁个好人家!”
此话一出,后面出一声爆笑。四爷就在他身后,笑得前仰后合,连带着,严肃的楚青也难掩嘴角的笑意,更别提躲在廊柱后头的九岭和必安了。
小贩经年在街头巷尾讨生活,最善察言观色,都不必他摆脸色,光是大家笑成那样,已料到自己说错了话,生怕惹祸,匆匆抱着他的绢花盒子跑得没了影。
末了,他也无奈地笑了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满脸胡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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