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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但預想中的震怒沒有到來,反而得到了這樣一番像是推心置腹的話,宋哲陽愧疚不已,低了頭道:「爸,對不起,我……我當初沒想那麼多。我怕,告訴你舅舅的存在,你就不會認我了。」
紀文康眯起眼睛笑了笑:「怎麼會這麼想?我有那麼不近人情?」
「不,不,是我想得太多。」
病床上的宋珍突然有了動靜。
她的喉嚨里斷斷續續地發出輕微的聲響,像夢魘中的囈語,眉頭皺得更緊,愈發顯出臉上的紋路溝壑。
「這是怎麼了?」紀文康深以為奇,「她能聽見我們說話嗎?」
宋哲陽很是尷尬,他發自內心地不願讓人看見宋珍這副樣子:「沒什麼,大概是說夢話了,不用管她。」
紀文康不做聲色地退開幾步,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差不多該回去了。我一會兒還有個飯局,和你不順路,你還是坐小韓的車,讓他載你回去。」
冷冷的燈光折射在他鉑金的腕錶上,光彩亮麗如同寶石,宋哲陽失神了一個呼吸,隨即點頭應和道:「好,那您路上小心。」
臨別之際,兩人各自走向兩部不同的車。紀文康的幻影停在醫院樸素無華的水泥地停車場,莫名顯得格格不入。
「對了,哲陽,」紀文康忽地叫住他,「你在我公司上班,肖一明他……有沒有讓你,幫他做過什麼?」
他問得那麼平靜,仿佛這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寒暄。宋哲陽的腳步當即僵住,所幸他人已到達車邊,不至於因此顯露出異常。
「……沒有,」他的遲滯幾乎不能用眼睛和耳朵察覺,「您不信任我嗎?」
司機早就候在一邊,替紀文康拉開車門,等著他的動作。
「隨口問問而已,別放在心上。」
紀文康說完就上了車,只留給宋哲陽一個轉瞬就消失在車門裡的背影。
宋哲陽不知他是否在試探自己,總覺得自己答得不過關。但無可否認,在他的內心深處,時而會閃過一絲微弱的火苗——他希望紀文康發覺自己的不對勁。
他缺乏關注太久了。
哪怕他明知,即便是紀雪城,從紀文康處得到的關注也未必比自己多多少,他仍覺得不夠。
宋哲陽想得入神:讓他看出一些端倪,也許就會更重視自己呢?
幻影駛出停車場沒多久,載著宋哲陽的奧迪也緩緩開出。
看到實時定位上的紅點不斷移動,紀文康的眼神幽深,放下了手機。
「你都聽見了。」
後部座艙只他一人,他仿佛對著空氣說話。
但是下一秒,沉靜的女聲從他的手機里傳來:
「他沒說實話,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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