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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明姝阻止道:“叔叔的心意明姝感激不尽,只是此事万不可再把叔叔牵扯进来,我把元宵跟冬阳带来,望叔叔替我照顾他们几日。”
元子政正是此意,忙道:“这个你放心便是,只要在我府中,没人能伤得他们分毫。”
元明姝感激一笑:“多谢叔叔。
坐在马车中,元明姝下定了决心,回去面对即将到来的灾难。夜色溶溶,马车行驶的声音格外安静,大风吹动着树木发出响声。还未到公主府外,突然不远处有隐约的人影侯着,府门拒马的行马外也停了一辆马车,元明姝掀开帘子,还未下车,黑暗中已经有一人大袖翩翩迎上来,向她恭敬施了一礼,来者二十来岁近三十,清瘦文儒,头上戴着方巾,唇上蓄着髭须,一双清明璨亮精光湛湛的眸子为他减了年纪,显得整个人都十分明朗亲切。元明姝正猜测他是谁,那人开了口道:“在下大将军府长史许珲,大将军请公主过府一叙。”
许珲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元明姝半晌想起来了,高桓的府吏中却有这么个人物,颇有智计才干,可惜一直不大得志,到四十多岁都一直不上不下,不过后来高昶当了皇帝,他却做到了丞相的高位。元明姝脑中将这人一回味,顿时肃然起敬。元明姝顿了顿,道:“府中……”
许珲道:“公主放心便是。”
元明姝只得点头,让苏长亭回府去理事,自己跟着上了许珲的马车,许珲骑马,直往大将军府去。
这会大将军府上正在宴饮,高桓府中的僚属,将领,还有高桓的好几个儿子都在,最小的儿子才七八岁,也同大人共席而坐。不过高时芳不在,为方便寻欢作乐,这位高大公子自己有府邸,并不同高桓住在一府。
元明姝在外厅中等了一会,等待的同时她也四下打量高桓的府宅,如她所知道的那样,高桓为人十分节俭,客厅里几乎没有什么装饰,或许是出身行伍,粗糙惯了,于衣食住行不甚讲究。高时芳是个奢侈成性一掷千金的,高桓却很不喜欢他这一点,时常教训他,高时芳认为他爹是个土包子乡巴佬,很不乐意受管教,所以自己弄了个府邸在外面,很少在父亲跟前来。
不多时,高桓下了宴席,从帘后出来,他穿着家常服饰,时人流行宽袍大袖风度翩翩,他却穿着窄袖交领,衣服上花纹也极简,光脚穿着袜子,没穿鞋。元明姝心说这位还真是不拘小节,高桓已经光着脚在主席上坐下了,他是认得元明姝的,在宫宴上已经有过数面之缘。
但是并没有正眼看到过,只是乱七八糟的传闻听说了不少,元明姝恭敬施礼:“明姝见过大将军。”
高桓点头嗯了一声,目光审视打量她。
这一打量,他发现这女人确实很美,如同传闻中一样,真正的雪肤花貌,她让男人心动的地方在于那股纯净通透的明艳,仿佛是晨露中初放的花朵。高桓四十多岁的年纪了,对美人也早已经见惯不惯,然此时见到她,却心不由也动了一动。她肌肤当真白的脂玉一般,没有一点瑕疵和孔隙,看着让人手痒想做点什么,给她那脸上掐一下捏一下,给她留点痕迹或者颜色。
不过也就是动了一动而已,他早过了为个美人就冲动的年纪了,他帮元明姝也不是为别的,他对高时芳为个女人上蹿下跳本就不大高兴,他是不乐意得罪元灏的,更何况元明姝的驸马高昶,这个人他有心拉拢为己用。
高桓随即道:“你同我那个儿子是什么关系?”
他这一副长者的口气,元明姝没想他问的这样直白,她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大将军明鉴,我同高时芳公子并无任何关系,我是已婚有夫之人,丈夫大将军认得,他叫高昶,前任散骑常侍,中领军,我夫妻二人恩爱和谐,无人不知。高大公子纠缠于我,令我不甚恐惧,今日见大将军,只想请大将军为我做主。
高桓听她这话说的,饶有兴趣问道:“哦?咱们既无亲故,也素未谋面,为何要让我替你做主?”
元明姝道:“您是高时芳的父亲,儿子做错事,当然要父亲管教的。世人皆称大将军公允仁厚,我看大将军你温和慈爱,定然主持公道,不会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高桓听的面有微笑:“你这孩子,倒是讨人喜欢,我要是有你这么个闺女倒也好了,不过我养了几个儿子,却没一个闺女。”
元明姝也顺着话笑道:“大将军与我父亲年纪仿佛,便是当我是闺女也是使得的,我看大将军这般温柔慈爱,也真像爹爹,可惜他老人家去世的早,我这做女儿的临终也未能在他膝下尽孝,至今仍时不时遗憾愧悔,大将军不嫌弃,只当明姝是亲闺女使唤便是了。”
高桓十分高兴,元明姝主动的向他示好靠拢,他自然大喜,当即又说起高昶,要把他调回洛阳来,经元明姝劝阻乃止,高桓听元明姝讲起高时芳的事,元明姝说完他面有怒容,骂道:“这小子太不像话,我高家有这种儿子,几要遭灭门之祸!”
当即要把高时芳叫过来责骂,只是高时芳此时不在,也就只得做罢,只拍了拍元明姝的手:“姝儿可不必回府,就在这里住下,明日我把那不肖子叫过来,让他亲自给你赔罪。你放心,他以后再敢做这种事,只管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相思
高桓派亲信去长敬公主府,把圣旨追回来,这会工夫,元明姝就和高桓对坐着,低头喝着杯中的酥酪,时不时回答上一句高桓的问话。高桓若有若无的打量她。
那形状美好颜色通透的花瓣一般的嘴唇,还有玉雪白皙的肌肤,垂眼不语佯装无知的表情也值得探究回味。他不由的想起高昶,真心奇怪,竟然也姓高,不知算不算得上是缘分,他正思索着,下人来禀报说韩侍郎到了,高桓忙正了颜色,沉声道:“请。”
很快韩傥进来了,向高桓施礼,高桓并没有多话,向他索要了圣旨,韩傥离去。
侍女捧来火盆,当着元明姝的面,高时芳将那圣旨投进了火盆中,元明姝心稍稍安了些。只要高时芳不兴风作浪,元灏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不过那圣旨上到底写了什么她却是自始至终也没有瞧见过,韩傥一面之词,谁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高桓出面保她,至少高时芳是不敢再对她怎么样。
元明姝笑了一笑,高桓又道:“虞城县太小了点,你丈夫可以做个睢阳郡守。”
元明姝明白他是在说高昶,想给高昶升官,元明姝心说给个睢阳郡守就当多大恩赐似的,高昶先前可是做过中领军的!被贬去当个穷县官,说睢阳郡守还多了不起的样子。
元明姝道:“他才能有限,恐怕难以担当。”
高桓扬了一扬黑浓的双眉,不以为然:“这叫什么话,为何别人能担当他不能担当?我高桓也是寒士出身,我能做大将军,他为何不能做睢阳郡守?”
他是氐胡血统,瞳孔是带着点紫色,好像又夹杂着汉人血统,那紫色很浅,不甚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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