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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陵……”
羡之默默念了一句,他抬首,正对上赵祚有些阴沉的双眸,他只得把目光收回来,装作自己不曾抬头。
“嗯。”
“郎君您,不去看看吗?”
随珠见他这般冷漠态度,心下起了波澜,那个今日晨时还来叮嘱她好生待归客的人,就像消失了一般。明明这位从山郎君所做的一切,看在她眼里,都是情真意切。而这时,他的情真意切不仅烟消云散了,连语气都不再如以前那般关切,反倒是不急不徐了起来,做出了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
随珠心下是有些气的,以至于她并没有注意到的赵祚走笔的手微顿,朱批的笔锋在那刻失了稳重,当然她也没注意到身后的羡之,握盏的手紧了紧。
赵祚瞥了眼折子,却觉得心烦意乱,索性将折子合了去。梁策就在这山头,山下不知是否有他的眼线,现在的自己不能离开行宫,不然他前脚走,他的岳父梁策,后脚便会跟上。那,这五年所做的所有铺垫和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遂他故作冷漠道:“夜深了,羡之,你带随珠去寻处小馆安置。”
听见被点名的羡之,却一反常态地负手上前,他抬眸道:“儿臣也有一问,如是父王回了我,我便领这婶婶离去。”
“你说。”
赵祚心里有些彷徨,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回答羡之的声音,都少了几分底气。
“谢陵可是儿臣所识之人?”
灯花在夜里默然燃着,而大殿却在羡之问出这言时,陷入了沉寂,倒让立在殿内的人都有些无所适从。
良久,赵祚才抬了眸子对上羡之的眸,答道:“是或不是,有何区别?”
“如是,那父王为何不去?”
“你只得一个问题,现在你该走了。”
赵祚将目光撇开,也将这话撇了开去,他回首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位宦官道:“公公替信陵主掌灯。”
羡之却不能做到不依不饶,他是谢无陵的学生,却还是他赵祚的子嗣,也更是一个主子。他要想站上高位,旧时是他力不够,不能留住谢无陵的命,如今他能力依然不够,他还做不到在这殿上同他父亲对峙。他有些愤懑地快步退离到殿外。
赵祚看着这个负气而走的孩子,却比以往淡然了些,许是因为习惯了。
他拿起手边的檀木盒子,打开来两根旧弦,似是有些年头了,他的指头压上这两根弦,嘴角却带了道弧度,那是曾经让谢相痴迷的笑。和着一声轻笑,他眼里的柔情满溢:“你呀,走了还有那么多人惦记你,要是他们知道你活着,岂不……”
岂不都要和我抢你?
今夜的秋月高悬于空,月下同行的三人,却心思各异。
羡之和公公走在随珠身前,羡之知道公公跟了父王很久,是父王的心腹,父王这般托付,是怕旁人看轻了这山野煮茶的妇人,但他也比旁人更疑惑。
公公见身边的人步伐慢了些,似有所思。遂叹了口气,问道:“信陵主,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老奴在宫外识得一位仙人,他曾说,‘总有浮云遮眼,也不知这眼里瞧的,可都是真的’。”
“眼里见的不真,那还有耳里听来的呢。”
羡之知他话里有话,顺从接话道。
“古人言,耳听为虚。”
“这……”
“这答案,信陵主不必着急想。老奴还有一问。”
“您…问。”
“在信陵主眼里,这故去的谢相是何人?史官批他一‘佞’字,在您眼里,他可是一‘佞’臣?”
宦官一壁同他说着,一壁将目光移向他身后的那位妇人。他见妇人也听这问听得认真,心下才得缓上一口气
“您…不当如此说老师,他于我心里,有功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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