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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顯之動動唇,說他又瘦了,殷時月的目光下移,落在沈淮臣尚未痊癒的手上,追問怎麼回事。事情早就過去了,沈淮臣自不願再一次惹人擔心,便說是不小心割傷了,勉勉強強糊弄過去。
沈敬山眼裡有欣慰,感慨,也有顯而易見的心疼,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去看看你阿娘吧,她很擔心你。」
大軍留在城外,將領們和其他官員需入宮赴宴,匯報公務,處理平亂後的事宜。
沈淮臣重回到車上,聽著車輪壓過石板路的咕嚕聲,倏地吐出口黑血來。
暗沉的色澤,天然自帶不祥意味。
第58章
王府里,一群鬍子花白的老頭正對著沈淮臣的手翻來覆去地研究。
發病時,那些暗紅的、比蠶絲還要纖細的線變得清晰許多,由指尖延伸而出,穿過人體複雜的經絡,停在離心口約一寸遠的地方。
拋開病灶不談,這畫面其實美感大於詭異。
千萬縷紅絲在白皙光潔的肌膚上遊走、生長,像花的根莖,像某種古老而神秘的圖騰,任房中諸人一生救治病人無數,也從未見過這般奇異的症狀。
說句不好聽的,但凡沈淮臣不是容瑄鍾情之人,但凡他沒投生在恭定王府,怕是要被帶回太醫院好生研究一番。
現在麼……幾個老頭垂著腦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使眼色,誰都不肯先開口,最後默契地看向清風道長。
容瑄幫沈淮臣整理好衣裳,將被衾拉高,嚴嚴實實地蓋住他,示意眾人去外間說話。
沈淮臣卻握住他的手,堅持道:「就在這裡說吧,我想聽。」
怕容瑄不答應,又殷殷切切地看向沈敬山與袁夫人:「阿爹……阿娘,可以嗎?」
沈淮臣有系統,知道這種古怪花紋源自某種烈性毒藥,也能清晰感覺到生命的流逝。也許他很快就要死了。在死之前,他想聽此間醫生的診斷,死也要死個明白。
袁夫人哭暈過去一輪了,眼下瞥見沈淮臣毫無血色的蒼白面頰,乾澀的眼眶裡又泛起淚花。
手上那股牽扯的力度很輕,容瑄很輕易地就能掙開,可他接觸到沈淮臣哀求的視線,步子便有若千斤重,鬆口道:「就在此處說罷。」
一位姓房的太醫搶先開口:「啟稟陛下,王爺、王妃,依臣之拙見,沈世子應當是中毒。」
「那樣東西與世子所服用的養心丸藥性相剋,形成一種奇毒。初期難以察覺,一旦發作起來極為兇險。」後面跟著一連串晦澀難懂的專業術語。
孫太醫贊同道:「健康之人的脈搏,應當似手釧上的珠子一樣圓潤連貫,似脂玉一般柔滑……沈世子的脈象卻恰好相反,跳時躁動急促,一躍而逝,全無和緩之意,這、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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