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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那里,张木青站我旁边。我们的盛气凌人和来者不善引来同学们的围观。
蒋竹君在两个传递消息的同学的护送下回来了,他看见我坐在他的位置上,表情不自然抽搐了一下,这个抽搐,我和他心知肚明。
待他走回座位,我把随身听摆在桌上,冷静得出奇地说:“把其它东西还我!”
如果他敢作敢当敢承认,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但是他故意示弱装无辜,硬着头皮说道:“我不认识你,请你离开我的座位。”
我拿起随身听,指着背面的字母,问道:“这个也不认识?刚刚在你床底下找到的!”
他下意识抓了抓校服,用很大的声音说:“我捡的。”
“靠,你他妈真无耻,这种瞎话都编得出来。”
张木青骂开了。
这种骂对蒋竹君来说无关痛痒,反而成了他攻击张木青的有效说辞:“这里是学校,请你嘴巴放干净点?”
“干净!你手脚干净吗?强盗,贼!”
张木青说。
“再说一遍,这是我捡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了?”
蒋竹君说。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种心里装着鬼,嘴上却意正言辞自证清白的人。他死活不认,我也没有办法,对付无赖,只能用无赖的办法。
要不回东西,总得出口恶气吧。
我知道张木青偷偷抽烟,有随身带火机的习惯。
我对他说:“打火机给我!”
他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顺从地掏出来。
我不紧不慢从课桌里翻出一摞重要的复习资料,当着蒋竹君的面,抱到走廊,然后用打火机将书本一角点燃,看着火苗慢慢上窜,出红蓝相间的幽光。
所有人都知道我在烧书,包括我们班的同学。他们对我的举动大惊失色又疑问重重。李小暄怎么了?李小暄疯了吧!
疯不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看着摆动的火苗,我心里无比解气。
烧掉一本,又点燃另一本。
我看见蒋竹君站在人群中,鼻孔像牛鼻那样不停鼓起,憋下,再鼓起,再憋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书本化为灰烬。
如果他清清白白,我相信他会出手挽救,并控诉我的霸道和猖狂,但他什么都没做,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目睹这一切。
石老师被叫来的时候,那堆燃烧的废纸还在着忽明忽暗的红光。殆尽的黑色烟灰被微冷的秋风吹起,飘在空中,像春节在爷爷坟上烧纸的冥灰。
围观的同学自动闪开一条通道,我在这头,石老师在那头。
“李小暄,你在干什么?”
她厉声喝道。
石老师是我们的语文老师,也是二班班主任。她身材瘦小,却极具力量,力量不来自体能,而是精神上的强大。她是离婚女人,据说在她比现在年轻十岁,还是风韵犹存的少妇的时候,老公在一次出差中与火车上一位萍水相逢的女子相识暧昧被她现,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她不管是否真有出轨之实,毅然决然带着未断奶的孩子离婚,并通过法律手段获得了高额补偿,最后将那个几乎一无所有的男人扫地出门。
离婚后,曾经的丈夫多次示好,期望破镜重圆,但她始终不为所动。久攻不下,前夫于是调转船头,找了一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结婚生子。
婚姻的不幸让她对天下男人打上负心的标签,在工作中面对男同事她敬而远之,遇到非打交道不可的情况,她总是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作为班主任,她建立了一套非常严密的情报系统,对那些早恋或者有恋爱倾向的学生给以严厉打击,我曾多次透过窗户看到二班的学生家长神色黑暗走在前,学生惊惧恐慌跟在后,一起向预示着监狱的办公室走去,接受审判。
面对这样一位老师,我接下来的命运可想而知。但我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东西看样子是找不回来了,林浩哥又是那样莫不在乎,当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珍惜的东西再失去的时候,就有了另一种视死如归的精神。
来吧,要杀要剐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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