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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高旻道声“是”
,又道:“王爷,御前的人口风紧,卑职还是没能打听出来那日陛下究竟和十六爷的书童说了什么。”
闻于野毫不意外,道:“十六王年幼骄横,又是被迫许婚,将来能与我相敬如宾恐怕都十分艰难,更不必提虚与委蛇、揣度人心了。皇上若要在我身边安个可心人儿,自然半点也指望不上十六王。”
章高旻眉心微动,沉吟道:“王爷的忠心,苍天可鉴。然伴君如伴虎,皇上此举也是意料之内。既如此,王爷另选他人就是。”
闻于野目光微沉,许久不语。直到书房外来人禀报,说礼部的马车已在府外。
闻于野道:“让他们进来。”
马车只能停在门口,礼部侍郎领着五人下车入大门,停在影壁后。检视过并未携带武器之后,他们才被允许入内,王府的管家将他们带至书房门口。
礼部侍郎先行拜见,而后出来唤过五人。他们按着名册上的顺序排成一排,贺兰山居于右一,即是首位。
他和其他四人一样,双手交握置于小腹处,下巴微抬,方便摄政王看清他们的脸,但视线得微微垂着,不可直视王爷,以免冒犯。
贺兰山目光落在闻于野的衣摆上。
因在家中,闻于野并未着严肃的蟒袍。他一身藏青色广袖锦缎袍,上绣锦绣山河,衣摆处镶了一圈极细的金边。
金边纹丝不动,贺兰山便也盯着它出神。
耳旁只听礼部侍郎道:“禀王爷,这五人便是下官自十六王府带来的备选,他们都是十六爷近身侍奉之人,容貌端正、肌肤细腻、无疤痕隐疾。请王爷挑选。”
他言罢,从右往左依次介绍五人的姓名,闻于野的目光随之从五人脸上慢慢扫过。
闻于野面前摊着名册,手边搁着朱笔。他只要挑中谁,就在谁的名字上画圈。
贺兰山的手在袖中死死攥着,心脏也止不住地狂跳。
须臾,闻于野衣摆处的金边微微一晃,他提笔了。
章高旻在闻于野身后悄无声息探出脑袋,见闻于野落笔处是贺兰山名字的左边——宁兴。
章高旻放下心,才把目光收回来,却听下站一人忽道:“王爷!小的,小的有话禀告......”
礼部侍郎一惊,回头怒瞪道:“王爷驾前,岂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闭嘴!”
闻于野却搁了笔,道:“你说。”
说话的正是宁兴。他左右看看,道:“回禀王爷,小的等人虽只是试婚的下人,却也讲究个干净清白。小的斗胆请求王爷不要选贺兰山——”
贺兰山震惊转头,宁兴却不看他,继续道:“——因为,因为贺兰山他已非完璧!”
贺兰山身体微晃,死死咬住了牙。
礼部侍郎吸了口气,一撩衣摆跪下道:“王爷!下官无能,管教无方,竟致宁兴在王爷驾前如此失礼无状,请王爷责罚!”
闻于野对礼部侍郎的告罪不置可否,他只看着宁兴,道:“你如何得知?”
宁兴只道自己得了器重,忙不迭跪下道:“回禀王爷,小的非是空穴来风,贺兰山在府中时便经常偷偷对镜描画眉心孕痣,小的虽未见过他孕痣的真实颜色,但想必不是他现在这样的淡红!”
哥儿们的眉心皆生有孕痣,未嫁之身孕痣色浅,为粉红至淡红;待到洞房之后,孕痣则会变得鲜红如血,是常以此区分完璧与否。
宁兴言下之意,便是贺兰山有意将他鲜红的孕痣画成淡红,以掩人耳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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