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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少年恋情（第1页）

宋清明为什么提出迥避李双龙的案子？这还得从他的少年说起。

宋清明的家座落在群山中，不是那种半山亭的豪华别墅，而是江南丘陵地区面包状群山中的土砖农舍。他所在的乡镇是全县最偏远的山区，从县城到乡镇要经过一座全县最高最陡的山。这个地方地少人疏，年少力壮的村民外出打工，老幼病残在家织蔑货出卖维持生计。山里漫山遍野都是竹子，怎么都砍不完，一到春天，一宿春雨后便新笋无数，只需一个年轮，新笋便长成了青绿挺拔的翠竹，取之不竭。

靠手工织蔑货的经济是不会很达的，宋清明的家乡经济条件在全县相对落后，而宋清明家在当地又算最落后，因为宋清明的父亲患有类风湿性关节炎，而母亲有癫痫病，姐姐初中毕业就南下打工，挣钱接济家里，还有一个智障弟弟，三十多了，复杂的事不会做，张着一张傻笑的大嘴每餐吃三菜碗饭。

小时候的宋清明，每天放学后就上山砍竹子，与父母一起织蔑货，星期天与父亲一起送给县城的小贩，然后买上些吃的用的回家。

黄依梅与宋明清是一个村的，中间隔着一座山，两个从一年级起就是同学。宋清明大9个月。宋清明成绩很好，一直当班长，黄依梅成绩算好，不如宋清明，但语文成绩比宋清明好，她的作文专门被老师作范文念，有时当副班长，有时当学习委员。

宋清明喜欢黄依梅，是在十四岁那个秋日的午后他现了自己内心藏有这么一个秘密。那一天上午，全校作文竟赛的结果出来了，黄依梅得了第一名，班主任老师非常高兴，在班上念了她的作文，那篇作文的题目是“理想”

，她写着“我喜欢我的家乡，这里的山绿得在太阳下滴油，从森林深处里涌出的溪流如一群美丽的孩子，在花丛中放歌吟唱，这里的父老乡亲有着一张张慈祥而友善的笑脸，可是，我想飞出去。美丽的大山太贫穷了，这里没有公路，没有电影院，没有医院，更没有百货大楼。我要努力学习，走出大山，去学很多很多本领，然后再回来，带领乡亲们修马路、建医院…”

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竟然有这么高的理想，文字也优美，同学们佩服得不得了。那天是周末，早早放学了，宋清明与黄依梅等几个同学一起回家，从学校到他们家里要走五里多路，其它同学都6续在途中分路了，到后面只乘下他们两个，一路爬山，黄依梅走在前面，她穿一件水红色的确凉衬衣，下穿一条蓝色长裤，两条长辫子落在腰上，在太阳下着黄色的光，十三岁的黄依梅长得比宋清明还高，己经有了女性的特征，细腰下的臀有些翘翘的了，她在爬山的时候，那臀就显得特圆。走在后面的宋清明忽然有了心跳，眼睛沿着她的辫子直往下看，黄依梅突然转过脸说：“去摘圆桔子吃不？”

圆桔子是山中一种类似于板粟的野果，去掉有刺的表皮，用火烤熟，吃起来又香又甜。转过身子的黄依梅脸蛋红扑扑的，一层细细的汗珠沾在额上，瞳孔呈浅棕色，小鼻子有点翘。她站在高处侧面看山中。宋清明突然想起山溪中那些红色小鱼，在太阳下欢快地嬉戏，出一闪一闪的金光，他特别喜欢那些小鱼，他们令他想起童话故事，黄依梅像小金鱼，黄依梅勾起了宋清明心中的向往。那天下午，宋清明爬到一棵圆桔上爬了很多圆桔子，都给了黄依梅。他觉得自己特别有劲，特别高兴，特别…

那天晚上宋清明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条金色的美人鱼，从唱歌的溪水中跃起，一下跌到了他怀里，贴着他的身子，光滑如丝，美人鱼一下子变成一个女人，浅棕色的头，浅棕色的瞳孔，他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第二天早晨他现短裤上有沾糊糊的东西…

宋清明喜欢瞟黄依梅了，偷偷地，情不自禁地，瞟一眼，心就颤一下，心一颤人就乱，想往那边凑，又怕被别人知道，只得怔怔地，痛苦地站在原地，偷偷地、情不自禁地瞟。知道自己内心的的秘密以后，宋清明体验了一种怪怪的情绪，有时候甜，有时候苦，有时想奔跑，有时候想揍人，后来他才知道那就是叫“爱情”

。在学校，他只敢瞟她，不敢接近，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偷，在大家的监督之下，不能乱说乱动。只有放学后，放学后才是他的天堂，他等在回家的路口，装作不经意遇上，与黄依梅一起回家。在放学的路上，他可以走在她身后，放肆看她的大辫子，细腰身，还可以与她说话，多快乐啊！可这些，都是他一个人的事，不能示人，如果让同学们知道，大家会嘲笑他，让他从此没脸见人，如果让黄依梅知道，他怕她从此不理自己。在他所看到的女生中，只有黄依梅一个人是那种与太阳光相近的浅棕色头与瞳孔，宋清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喜欢上了这种浅棕色，是不是因为黄依梅像小金鱼而让他着迷。宋清明因为心里藏了这个小秘密而忧伤地快乐着，因为心里藏了那个小秘密而更加努力学习----他长得不好看，瘦瘦小小像根干竹子，比黄依梅还矮半个拳头，脸孔如墙角里的灰红薯，土气而呆板，黄依梅肯定看不上他，所以他只有努力学习，让成绩远远出别人，这样才配得上喜欢黄依梅。

一次，两人又一起回家，黄依梅走在前面，宋清明在后面看她的辫子和屁股，黄依梅说：“宋清明，你成绩越来越好了。介绍一下经验。”

宋清明说：“哪有经验，就那么着。”

黄依梅道：“你的分数比别人高了好多。”

“要不放学后我们一起到山中做完作业再回去？”

宋清明只想和黄依梅多待会儿。

“那要得呀，我不懂的就可以问你！”

当天下午两个人在山中找了一块岩石一起做作业，宋清明不时忍不住偷偷看黄依梅，他看到黄依梅脸上有红晕，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心里高兴溢出来的幸福色彩。

以后，他们经常在那块岩石上做作业，在那块岩石边互相看着，说一些与学习有关或无关的话。宋清明觉得那是他最大的幸福。

那时候的山里孩子是不会也不懂谈恋爱的，有点内向的宋清明更加不敢，有一次两人坐在石头旁边做作业，宋清明感到黄依梅的手肘挨着他，他感觉有一股热流从手肘直传到心脏，又由心脏向全身扩散，全身烧得慌，他看了一眼黄依梅，她咬着笔没动，好像在用余光瞟他，宋清明感觉山在向天上长，自己坐在山顶，升到了云端，面前是七彩霓虹，那道霓虹就是黄依梅的脸，他想伸出手去触摸，可是身子像被钉了一样，哪个地方都不能动弹，直到一个砍竹子的村民在他们旁边过身，出很响的咳嗽声，他方如梦中惊醒。

后来他们上了初中，还是在一个班，李双林也与他们成了同学。李双林是一个令所有女生喜欢的男生，天生就是那种招人目光的坯子。虽然他也是农民的儿子，虽然他家也是在山里，也是编织蔑货的，但他长得帅气，而且成绩也好，而且还是篮球主力。特别不同的是他的额前剪一缕头，自然曲卷，李双林大概知道这缕头蛮好看，每投中一个篮板，他都用会用手潇洒地一抹，那动作，酷呆了。

李双林是个脑瓜子很活的人，他的数学与物理成绩特出色。他成了班长，宋清明成了副班长。

李双林在球场上打球的时候，很多女生都会叫着他的名字为他加油，黄依梅也算一个。

学校离家有二十多里，他们都只能读寄宿，只有周未回去，黄依梅不再与宋清明在石头上做作业了，有那么远的路，放了学直接回家。

宋清明还是那样喜欢黄依梅，且越来越喜欢，因为黄依梅的身子与脸蛋越来越圆润，浅棕色头与眼睛越来越有光泽，那种流泻出来的光晕扰得宋清明年轻的心阵阵生痛。可是宋清明没有办法让心不痛。

后来宋清明现聚集了众多女生追慕目光的李双林也喜欢黄依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