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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玥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再次醒來,自己躺在冷硬潮濕的地面,眼前還是發現自己被蛇咬後那樣,所有事物的輪廓都氤氳水霧,界限模糊不清,耳邊如幻聽,反反覆覆響著謝琿的那些話。
那是她未曾親眼見過的沈徵。
和離那日,她到底都跟沈徵說了什麼?
原打算什麼也不說,留下待沈徵簽字的和離書就走,是沈徵提前從醫館回來,撞見了小院外停駐的富麗馬車。
一架來接她走的馬車。
「玥娘,你要去哪?」
他右手還扎著厚厚的紗布,隱隱洇出淡色的紅。
她垂眸看那隻手,朝他福了福身:「和離書我壓在燭台下,已經簽字了,沈郎君日後珍重,早日康泰。」
兩日前,縣裡幾個惡霸來他私塾挑釁鬧事,恰好撞見她來給他送飯菜,起了色心歹意。
沈徵用那雙握慣了毛筆與書卷的手,盡最大力氣護她周全,右手被利刃劃傷,人暈了過去。
他有嚴重的暈血症,自小便有的毛病。
她也是與沈徵成親後才知道。
「你……要與我和離?」沈徵似不敢置信,嘴角與額頭還帶著青青紫紫的傷痕。
「對。」她語氣堅決。
沈徵另一隻手緊攥她手腕,素來從容的聲音里多了急切惶然,「為何要和離?」
她無法直視他的眼,轉頭看高大華美的車架:「這是潞州府尹家公子的馬車,有些事情,何必說得那麼明白?」
「我不明白,我想聽你親口說。」頭一次地,沈徵幾乎把她手腕捏痛,看她秀眉微蹙,也沒有放手。
她靜了靜:「其實也沒什麼理由,我就是,厭倦了平洲縣這種窮鄉僻壤的生活。荊釵布裙穿戴在身上,這輩子一眼就望到頭了。」
「說謊。」沈徵打斷她。
他沉默得異乎尋常,艱難開口:「那日我暈過去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你是不是受了委屈?你同我講。」
「你從醫館醒來時就一直在問,還要我答多少次?我被那伙人拖走時,鄰里跑去喊的官差及時趕到,圍觀居民與衙差都可作證。」
她用力掙了掙,「你弄痛我了。」
他力道鬆了些,仍舊不撒,一字一句:「那你告訴我,為何和離?」高瘦身影迫近一步,裹著紗布的手背蹭在她眼角,「既要和離,又為何而哭?」
「因為我害怕。」她倏然抬眼,淚珠一顆顆滾落。
「沈道麟,我害怕再一次遇到這種事。我害怕從這裡到私塾的每條路,每道小徑,即便,是你陪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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