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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
不用解释他都知道怎么回事了。稍微一想,船舱门大开着,时鸣生得好看,偏偏此刻又瞎又瘸,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在坏人眼里,时鸣不就是一块大肥肉?
人的暗色在碰到弱者时会被无限放大,人性如此。但这并不是弱者的错,而是歹徒的错。道德不足以约束品行,何以为人?
时鸣在他走前还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此时却被绑在了床头,挣脱不得。不用想肯定是被地上那个登徒子强硬地带过去的。
地上散落着茶具的碎片,想来正是挣扎间,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船舱里巨大的血腥味冲得江行忍不住干呕。两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尸体,偏偏这尸体死状奇惨,眼珠子都掉出来了,流了一地黄的白的红的,尤其骇人。
江行忍住干呕的冲动,心提到了嗓子眼,急忙上前查看时鸣的状况。他伸手想将时鸣被捆缚在床头的手解开,不料迎面得了一句怒骂:“别碰我!”
江行从来没见过时鸣如此崩溃的模样。她嗓子已经有些哑了,被捆住的手腕勒得通红,一张绝色的脸庞上眼泪和血混杂在一起。表情却并不惊恐,反而更像是愤怒与漠然。
她看不见,听到有人来了,风声鹤唳一些也实属正常。江行动作轻柔地去解她手腕上的束缚,一边解一边安抚:“阿鸣,是我。我来晚了。不怕,不怕。哥哥来了。”
时鸣身体一僵,眼睛里又流下泪来,不再反抗了。她声音听着委屈极了:“哥哥,你怎么才来啊。”
这声“哥哥”
叫得拐了好几个弯。江行没想太多,只以为是时鸣受了莫大的惊吓,一时害怕才会如此。他第一次听时鸣叫哥哥,竟是在这种情况下,当真诡异又奇怪。
江行被她叫得心尖一颤,轻轻解开了她的手,又仔仔细细将时鸣全身检查了一番,确认身上的血都是旁人的,时鸣本人并无大碍后,他才稍稍松下一口气。
大意酿得祸事端(修)
他转身关上了船舱的门,将时鸣抱回椅子上,替她整理好了衣服。末了,他把时鸣的脸仔仔细细擦干净了,又听得时鸣道:“哥哥,我脚很痛。”
江行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一声不吭地把时鸣的鞋袜脱了。时间拖得有些久,此刻时鸣的脚腕已经肿了很高,看着十分吓人。江行取了药油,心不在焉地为她涂着。
时鸣一双脚长得如玉似雪,若仔细看,甚至白得能隐隐瞧见皮下青色的经络。指甲也修得圆润饱满,微微泛出嫩粉色。
江行一边揉着脚腕,一边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人不知道是谁,但不管是谁都已经死了。江行心想,阿鸣很聪明,真的很聪明。
显而易见地,她被这男人制住,一开始尚想反抗,但并没有用。于是阿鸣改换了策略,假模假样地挣扎一番,实则保存了力气。
到床上之后,试想一下,如果那人想把她绑在床头,又怎么可能只绑一只手?那块布很长,足够那人把阿鸣的两只手都绑起来。
正常人要想完全制住对方,肯定不会留一只手不绑。除非,除非。
除非阿鸣假意迎合,找了什么理由让那人精虫上脑,心甘情愿地给她留下一只手。江行不愿意去想阿鸣究竟说了什么话,又找了什么理由,反正结果如此,他不想管那么多。
然后阿鸣就趁其不备,偷偷拔下头上的簪子。因为看不见,她无法做到一击毙命。但最脆弱的地方是什么,是眼睛,是脖子。
于是阿鸣就摸索着朝这些地方扎,以至于有几次扎偏了,扎到了脸上。不过好在也有几次扎中了,扎中了眼睛,又扎上了脖子。
所以那人死了。
江行疯狂思考。这样的情形,放在穿越前的那个社会完全就是正当防卫,无罪。但现在在古代,他不知道失手杀了人会怎么判。
想必要不了多久,船上的人们就会发现这里死了人,他们就算是逃,也逃不到哪里去。
阿鸣才十四岁。
江行心乱如麻,囫囵涂好药油后,他给时鸣穿回了鞋袜,道:“不要害怕,阿鸣,不怕。是这人罪有应得,你没有错,你没有错……”
他声音越说越低,不知道是说给对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时鸣只窝在他怀里,发着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官府的人来得很快,秉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把他们两人还有那具尸体全部带走了。
片刻后,江行与时鸣两人,同那登徒子的家人对簿公堂。因为时鸣脚伤了,站不起来,江行给她讨了一个椅子,自己同那家人对峙。
来的那人看着像是那登徒子的母亲。年近五旬的妇人声泪俱下,控诉道:“我儿死得凄惨,这两人合起伙来杀了我儿子,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大人!我儿子他才二十岁,刚刚及冠啊大人!”
她这厢哭诉完了,知县示意她不用再说,又问江行二人:“你们有何辩驳?”
时鸣纠正道:“她的儿子是我一个人杀的,和我哥哥没有任何关系。”
江行没想到时鸣一开口,说的竟是这个。他作了个揖,掷地有声道:“我妹妹杀那位公子并非无缘无故。那位公子趁我不在,见我妹妹单独一人,觊觎其美色,这才下手。我妹妹只是合理反抗,又有什么错?再者,莫说那位公子年方二十,我妹妹更是只有十四岁。大人,我觉得此事,我妹妹做的没错。”
那妇人激动得不行:“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哪有杀了人还口口声声说无罪的?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大人!我们孤儿寡母,我儿子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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