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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官（第1页）

老柳头靠借着吹嘘与阿谀奉承之功底，在镇政府和村领导班子那里得到赏识。

“镇长，这是我儿子在信德山庄买的茶叶，我一看就知道价格，我命贱，喝不了这等好茶叶，就想到了您老人家，您尝尝鲜，好喝再给您买。”

老柳头弯着腰，不敢起身，在紫红色茶几前笑着眼，弯着唇，露着黑黄的牙，上身是一件褐色褂子，下身着宽松黑裤子，但黑亮的烟圈点缀着。

镇长许利一米六的个子一百八十斤的重量，大西瓜般的两瓣屁股安在沙上，腰似灶台的锅口，也是滑稽，他本想翘个二郎腿以示权威，只是右脚抬起，又溜下去，试过几次，作罢。许利小眼微闭看出老柳头并未看自己的表演，放松了许多，在灰色中山装胸前的口袋里，费力地摸出了中华牌香烟，熟练地叼在嘴上，老柳头见势，急忙凑上前去点燃了烟头。

“嘿嘿！”

老柳头憨憨地笑了两声。

“村长看俺娘带着我们七个孩子太辛苦，就给老二在军队谋了个差事——厨子，十七岁他离家，俺娘哭成了泪人。现在老二出息了，还当了班长。镇长啊，俺也是一直拥护党，热爱党的，您是知道的，无论是人民公社还是改革开放，俺都坚定不移跟党走。镇长还记得俺吧？那天，哗啦啦的下着倾盆大雨，俺还在半岸上挖河泥，俺看着沿河的马路旁一个人在骑自行车，眼看着就栽倒了沟里，原本俺也不想惹事儿，但还是说不过去良心，放下铁锨就跑向他，头上、手臂上、膝盖上都是血，怪吓人的。谁能想到，俺还得福嘞，是您的儿子啊！”

许利鼻子喷烟气，嘴巴吐烟圈，静静地听着老柳头的弦外之音。“这样，老柳头，你回家听个信儿！”

他随手按灭了烟星。“村长需要有人协助来推动村子的经济展，你就帮帮忙！”

“老柳头，在家嘛？”

村长一进大门就开了嗓儿，虽然院子大，声音散，但老柳头猜到了一二。

“在呢，兄弟，啥事儿啊？”

“今天镇上下来的通知。认命你为村组织委员，主要负责党员学习中央思想，展积极分子等。”

“嘿嘿，好啊，俺保证完成任务！”

老柳头很满意，不管是干什么的，总之是个官，就能抬起头来。

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老柳头难掩无知的开心和解放的兴奋，让付阿婆烧了些菜，还买了猪耳、红皮花生，请了村长、副村长、支部书记，继续他吹牛皮捧众星的行当。

酒过三巡，热气散去，但醉醺醺的老柳头还是全身火烧。“你这娘们儿，不是让你给我们再去买酒嘛，怎么回事？”

身体半仰，摇头晃脑，两腮通红，醉眼朦胧，右手高抬。“啪”

他摔了外粉红内通白的瓷制茶杯，摔了盛过山楂罐头的玻璃杯，玻璃渣子飞溅，触到付阿婆的小腿侧面，鲜血流出，但她没有哭泣，平静地扫净残骸，推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