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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在一边听了贾母夸着元春的话,想起不多久元春就要应选了,以元春的品貌,以贾府的家世,自然是要入选的,那以后怕是父母儿女不得相亲了,眼圈儿不由一红,忙抽了帕子遮掩,却叫贾母瞅在了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给点鼓励吧。
☆、半含嗔
贾母因想着自己家的女孩子,若是没甚意外,是要去差不多的人家做正房嫡妻的,这些接待人客,款待友朋的事总要一一学起来,就拿着秦可卿做例子,正细细同元春分说,忽然眼角就瞥见了王夫人坐在下头,悄悄地拿着帕子擦眼睛,便道:“我瞧你淌眼抹泪的,可是谁给你委屈了?”
王夫人忙立起身来,元春见自己母亲站了起来,自然不能再坐,也就立了起来,又退开两步,从脚踏上走了下去,就在王夫人身边站了。
王夫人将个帕子攥得死紧,脸上有些发白,暗自埋怨王熙凤去了就不回来了,对着一个娘家寒素的没过门的堂侄媳妇,哪里来的这些话说,只是婆婆问话,又不能不答,只得挣扎道:“老太太,昨儿晚间老爷回来,说是从内务府传来消息。过了年朝廷要选秀了。”
贾母眉头一皱:“这是好事,你哭什么?”
王夫人叫贾母这句问的一楞,慢慢才道:“老太太。我只是瞅着您和元春这样亲热,想着要是她真选上了,怕是再不能在老太太跟前尽孝了,忽然就心酸起来。”
贾母听了,就道:“这也是你的孝心,只是这样的话,以后不可再说,我们什么人家?哪里能只想着一家子团圆。”
又问元春:“你太太说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元春正立在王夫人身侧,听了贾母这话,脸上微微一红道:“老祖宗,父亲昨儿回来已然训教过了。”
贾母便道:“好孩子,你告诉我,你心里怎么想的?”
元春脸上涨得飞红,知道贾母是个有见识的,又活了偌大年纪,想来是试试自己清浊,不可不小心答话,故此定了神,细想了回才道:“老太太。我也不敢就说有什么主意。留牌子也罢,撩牌子也好,都是命数。只不敢辜负了老太太,父亲,母亲素日里的教导罢了。”
贾母听了,也就一笑道:“你既有了打算,我也就放心了。”
王夫人瞅了元春一眼,心上微微一松,脸上挤出一丝笑来,向着贾母道:“叫老太太一说我也就明白了。不想我竟没个孩子有见识,叫老太太生气了。”
元春也在一边帮着劝说了几句,贾母本就没真恼王夫人,也就丢了过去,她祖孙母女三个正说话,外头小丫头忽然来传报,说是琏二奶奶来回话。贾母就道:“这孩子身子才好,送了秦氏去歇着,也该回去歇歇才是,怎么上我这里来了。”
说了就叫进。
就听得外头传来王熙凤的笑声道:“老祖宗,你吩咐的差事啊,我可办完了。”
说着就从外头进来,脸上正满是笑,一眼瞧见王夫人颊带泪痕,又看元春也是眼圈儿微红,心知有事,便收了笑容,规规矩矩在贾母跟前站了,回说:“我方才奉了老祖宗的话将秦氏送在了松间阁,我也瞧过,各色东西都齐整了,连着秦氏自己带了来的丫鬟婆子,也有三四个人在跟前伺候。老祖宗瞧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贾母便问:“那孩子你瞧着怎么样,家世不要紧,顶要紧的是稳重。”
王熙凤情知贾母是成了精的老人,不敢弄鬼哄她,便回道:“老祖宗,我年纪轻,见识浅,只瞅着秦氏不大爱说话,这一路过去,连路上的景致也不敢多看,许还是个谨慎的。”
王夫人就道:“你大妹妹方才也说,秦氏是个沉默的孩子,提起家人来也不敢伤心,想是才来我们家,生疏着,日子长了,知道我们家不是那等仗着祖宗余荫就瞧不起人的轻薄人家,也就会好的。”
王熙凤忙笑道:“大妹妹是老祖宗亲自教养的,有一双慧眼,自然是没错的。哪里像我,又没个见识,又没个决断,老祖宗太太们好容易抬举我,我还不能把事办全了,该打,该打。”
这样的奉承,贾母如何听不出来,故意道:“你这是借着夸元春丫头奉承我呢,打量我听不出吗?你哪里是真心讨打,分明是要人夸你嘴甜呢。”
王熙凤只是笑道:“到底是老祖宗,我还以为我这算盘打得高明,既哄了老祖宗高兴,又能得老祖宗夸奖,一举两得。没想到老祖宗一耳朵就听出来了,真是白费心机。”
贾母就笑,一手揽着元春,一手点着王熙凤道:“你这嘴啊!”
一边的王夫人也陪着笑了回道:“难得凤丫头嘴甜,能哄老太太喜欢。”
王熙凤便笑道:“老祖宗,我一进来,瞅着二太太同大妹妹眼睛都红红的,老祖宗脸上也不痛快,便想着逗老祖宗笑一笑,只要老祖宗笑了,便是我的福气了。”
贾母听了这话,反叹道:“你也和你二太太一样,是个有良心的也是个懂规矩的,你们姑侄俩回去歇着罢,尤其是凤丫头,虽年轻,自己身子也要知道保养。元春丫头你留下。”
王夫人同王熙凤听了这句,便知道贾母是有话要吩咐元春,答应一声都退了出去。
走在外间,王熙凤正要回房,王夫人就叫住了她,王熙凤站住脚,脸上一笑,问道:“太太有什么话吩咐?”
王夫人道:“秦氏在你大妹妹附近,你没事也要过去瞧瞧。你大妹妹外头看着精明,到底是花朵儿一般捧大的,比不得外头的孩子见多识广。”
王熙凤知道这是说秦氏有心计呢,也不去分争,只笑道:“知道了。太太放心。”
王夫人叹道:“我也知道你才好,只是你大妹妹小,眼瞅着又要选秀,自然顾不过许多去。你珠大嫂子是个锯了嘴的葫芦,还有身子,我也不敢累着她,想来想去也只有依仗你了。”
说话间就拉起王熙凤的手拍了拍:“说句实心话,我们嫡亲姑侄能在一处,也是造化。我不信你还能信着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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