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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是雕栏玉砌,就是山里的小伙子,也常常寻着时机来看她。
这日,张秋芳想着自家的将来每个依靠,怕自家再漂泊无依的,就生了找个人嫁了的心思。只是雕栏和玉砌两个都有了心上人,要让他们哪一个娶她却是不能的。且当日玉砌救她之时,她心中就有了玉砌。是以她想了想,终久打定主意,务必要和玉砌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等苏辞冰和林寂她们出来后,他再想抵赖也是不能的了。
这般一想,张秋芳立马就下了厨房,整治饭食。她还特特向山里的人买了一壶烈性的烧酒。
当晚吃饭的时候儿,就将这酒提出来,倾在碗里。尔后她又在月下点了几根儿烛,将碗筷等摆放好,就请雕栏、玉砌两个吃饭。
她执起一杯酒,站起身对雕栏和玉砌道:“承蒙两位的看顾,才有我张秋芳的今日。若不是玉砌小哥,我如今还在承受拙夫的毒打。若非雕栏小哥平常的照顾,指不定我如今还郁郁寡欢,沉浸在忘事之中。这杯酒要敬两位,我先干为敬。”
张秋芳一个女流之辈都喝了酒,雕栏和玉砌再不好推辞的,于是也端起那一大碗酒,将那一大海喝净。期间张秋芳又敬了他们两次,三人喝过酒才又吃些小菜。
当此良夜,月色极美。山里的夜景也别有一番叫人心折的风味。成千上万的昆虫,鸣唱声此起彼伏。微微的寒凉随着夜风吹拂在脸上,虫唱和明月,醇酒佳人变作烈酒和一个已然是妇人的大嫂。
当那一坛酒都被捣鼓净了之时,当那简陋的木桌上杯盘碗盏变得一片狼藉之时,张秋芳才含笑看着已然微醺的雕栏和玉砌进房去歇息。她自家则将碗碗碟碟盏盏收拾了去厨下洗净。
待诸事毕后,张秋芳才回房,对着妆镜描眉画目,轻梳云鬓。尔后她换了件极薄的纱衫纱裙,手执一柄美人团扇往玉砌所住的房屋去。她叩开了门扉,推门,施施然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
☆、
张秋芳进了玉砌起居的房间后,便将门扉掩上,使门栓拴住,这才坐到玉砌的身旁,看着玉砌睡着后依旧好看的眉眼。她轻轻地叫他:“玉砌小哥?”
玉砌本不曾睡熟,是以听见张秋芳在唤他的时候,他就醒了。看到张秋芳坐在他的身旁,不由得皱眉:“你坐在这里做甚?”
张秋芳含笑道:“当日救命之恩,奴一刻不敢忘记。因奴身无长物,只好再平日里多多照顾恩公。恩公今日喝了酒,想必睡卧间极不舒坦的,我来是想看看,有甚能帮得着恩公之处。”
她起身时微微施礼,窈窕的身姿在月色下显得越发曼妙。她知道玉砌对她没甚心思,且又厌恶她说什么以身相许的话儿,所以才这般说,想勾起玉砌的怜惜,从而怜而生爱。
只是张秋芳没想到的时,她没脸没皮做出这些事来,玉砌并不领情。他一个起身,立马就将张秋芳推至门边儿打开门攘出去。随后冷笑道:“身为一个女子,就该自重着些儿。”
玉砌回房后,将门关好,复又躺下歇息。心中暗道:“幽梦,并非是我要招惹别个,她自己找上门来的。我自然是坚决地拒了。唔,我并没对你不起,莫要生气。”
在玉砌暗自念着幽梦的时候,幽梦仍旧不曾想出,苏辞冰为何会中毒。唯能肯定之事,便是苏太太和苏老爷并不知道,苏辞冰是中了毒,而非所谓的宿疾。他们待苏辞冰的情,确然是真的。
繁枝看着苏辞冰所居的厢房,心中好是心疼。好在林寂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苏辞冰,从不假她们之手,看在繁枝的心里,倒是放心了一层儿。他们家的姑爷待苏辞冰是极好的,想来苏辞冰这多病多灾的日子就该成为往事,往后自然是越过越好的。
这般想着,繁枝到底闲不住,就去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袖手谷中的小童,待客之道都是极好的,哪里肯让她动手?是以繁枝是闲定了。这一闲,她就想做些别的事儿打发时间。于是就出了后门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所在。
那里有碧涧流泉,泉底有鱼在自在地游。就像她一样。她和幽梦的两个的卖身契,苏辞冰在嫁进林府的时候就还给了她们,甚至还给她们消了奴籍。只是她和幽梦两个舍不得苏辞冰,不肯离去。且离去也不知该何去何从,苏辞冰便仍旧留着她们,只说将来遇着合适的,就将她们嫁出去做个当家的奶奶。
看着流水,繁枝想起了雕栏,想起了玉砌,想起了幽梦,想起了张秋芳,想起了自己。看着林寂待苏辞冰的好,她们自然也想将来的夫君待她们是好的。如今看来,却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林寂和苏辞冰两个,是他们的缘。幽梦和玉砌、雕栏和她,虽说都还不曾定下,但都各自有了各自的成败。璧如说,幽梦和玉砌两个是相互有意的,雕栏对她有意,她却没甚意思。这就是不同了。而张秋芳,和她青梅竹马的夫君,尚能走到常日里挨打的地步儿,将来也不知道该是何样的形景儿。
这就像是一句话说的,人生的事哪能都叫人预料到?又岂能事事如意?
繁枝这厢正在胡思乱想,抬头就看到对面有一人,立在松柏下,脸上是清风朗月一般的笑。他向繁枝微微拱了拱手,含笑问道:“繁枝姑娘怎么独自在此?若是遇到些儿长虫野兽就不好了。”
繁枝起身,撩了撩而后的发:“不过是闲了出来坐坐。即便是遇到了,也该是我自家命中注定。岂是不出来就能逃脱得了的?”
那对面的人不是别个,正是外出采药的袖手夫人。这繁枝遇到袖手夫人却是张秋芳欲和玉成就好事不成的第二日。且还说张秋芳被玉砌推出房门的事。
张秋芳自被玉砌推出房门后,看到山林间的满月,想起这本该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她将来的栖身之处却还不知是哪里,难免落泪。且她方才为玉砌所拒,心中亦有羞耻之心,觉得没好意思的,脸上自然带着些儿红晕。再加上其眼角的清泪,在朦胧的月色下,俨然是个窈窕佳人。
这个窈窕佳人对自家的前程无望,于是伤心欲绝。在枝影横斜、暗香浮动的月色下,她独自坐在一个简陋的小桌子边儿上,含泪自斟自饮。
雕栏起来去茅房出恭回来后,就看到了这么个形景儿。他心间一动,就上前问道:“不知秋芳姑娘为何事忧烦?酒多伤身。”
烈酒都叫他们喝尽了,如今张秋芳喝的,是脾性温和些儿的酒。虽说后劲儿大,入口时却极是香甜的。架不住张秋芳已然喝了好些儿酒,醉眼已然朦胧,神思自然也就不大清醒了。
她看到雕栏,痴痴的笑:“你知道么?曾经也是在这样的月下,我夫君对我许下了山盟海誓。他说他是要和我白首偕老的,他说月老就是见证。”
她起身,摇摇晃晃:“可是他骗我!他在和花楼里的一个姐儿搭上后,败光了家财不算,还到处和人说,我和别人勾搭有染!呵呵!这就是他对我的誓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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