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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曾离开京城。”
小丫头原是厨房管事姜嬷嬷在雪堆里捡来的。那年大雪如瀑,对高门富庶之家来说,叫瑞雪兆丰年。可对穷苦百姓来说,却是霜严衣带断,路有冻死骨之灾。据说捡到婴孩时,襁褓里的她身子都冻得僵了,姜嬷嬷和其余几个婆子轮着用自己身子将她焐热,好不容易才有了哭声。
我看她身世与我有几分相似,又踏实安分、无微不至,便留了她在跟前伺候。木槿虽然忠心可靠,做事爽手麻利,但性子急,缺了些沉稳与心细。如此二人,性子上算是互补了。我的用人之道,说来也简单,疑人不用,狐媚猿攀不用,心思活络不用。
这次去苏州,本该直接坐客船走水路的,但毕竟是出远门,父母亲为求稳妥风顺,选择先驾马车去恩渡寺求平安符。
祈福过后,才改道去了秋潮汛急的渡口。?
第13章
“今儿这雨下得冰冷,跟入了冬似的。”
娘亲裹紧了衣裳,不让那夹着冷雨的江风从袖口灌进来。随行撑伞的大丫头只好将油纸伞更倾斜些,避住暮雨斜风。
还好没等多久,一艘南下的客船就赶着天黑前来了。
父亲带着男丁跟船家问好了价钱,才折回来让女眷们上去客舱歇息。“这船只只到扬州南郊的瓜州渡口,咱们且先上船,到了瓜州再转乘。”
因我是深闺新妇,又属官家女子,碍于礼教,不便抛头露面,所以此番远行,需常戴面纱或帷帽。旁人看不清我面貌,我却意外撞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不远处那中年女子身着粗布麻衣,头饰简单,只配了木簪束,混在人堆里毫不起眼。可她不是苏太妃身边伺候的掌事姑姑林欢又是谁?
好几个月前我之所以能入皇宫探望病重的姑姑,就是因为苏太妃的恩情。如今,她身侧的女使如何能出在南下的客船?莫非,是得了出宫的遣令特许,可以返乡了?
现下,林欢姑姑谨慎的左顾右盼,见没人盯梢到自己,才安心进了我隔壁的客舱。
“少夫人,你怎么了?”
花囍见我停下脚步,顺着我的方向也望了望,没觉着异常。
“看错人了。”
我敷衍道,低头入了客房。
*
连续观察了两日,才现林欢姑姑每每都会端着茶水、热菜送去客舱,自己却在外头独自食着馒头咸菜等粗食。看来,客舱里住着位需要她伺候的贵人呢。
难道是苏太妃?不可能吧?依我朝后宫宫制,后妃是没有回乡省亲之说的。尤其像苏太妃这种先帝去世后就移居冷宫,且没有一儿半女的女子来说,是断断不被允许出宫的。
心中窦疑难消,遂差遣了花囍去打探隔壁船客的消息。
*
是夜,船行在广阔的运河,两岸山河沉寂,唯有古刹夜半打钟的孤音从山上悲寥地飘荡到了江面。我被钟声惊醒,干脆起身看书。反正白日里闲着无聊,早就睡够了。
才回房的花囍见我醒了,端着温水递给我,“少夫人,这船上一切简陋,咱们将就着喝点热水吧。”
“那事儿打探清楚没”
丫鬟望了眼隔壁,压低嗓音交代道,“那隔壁住的是一中年妇人,约莫四五十岁。白天她们开门进出的时候,奴婢装作路过,瞧了一眼。”
“是做何打扮的?”
“奴婢没细看,粗略一瞥只是觉得浑身清简,不似大富人家珠光宝气、穿红戴绿。”
我低头饮水,然后勾唇一笑,“出门在外,自然不会露富去惹人耳目。”
“少夫人所言甚是。”
花囍点点头,又替我添了两件外衣披着。
我思忖了一会儿,方问道,“我爹娘可已经熄灯休息了”
“还没呢。”
我起身,穿好衣裳,要去父母膝下聊天做伴。因是深夜,想着人们都该歇下了,所以就没有戴上面纱。正推门,却撞见那恰好路过出来透气的——苏太妃?!
如此地点,如此时刻,如此四目相对,双方皆是一阵吃惊。因只见过一面,她是迷糊了一阵才认出我的。惊诧片刻后,我欲行礼,就忙被太妃扶住制止。她“嘘”
了一声,示意我安静。“出门在外,莫要行礼。”
我听话点头,让丫鬟在外候着,跟着苏太妃进了她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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